这周家。
林婉儿认识,林寿也认识。
不光认识,详细说来这周、林两家还是一对儿女亲家。
周家的嫡女周彤,是林秀才定了婚约还未娶进家门的未婚妻。
此事要追述到十年之前。
当年林秀才的父亲还尚在,林家也是家大业大,为银丰县首屈一指的大家族。
而周家同样也是银丰县中的乡绅,与林老爷子还是一起同过窗、一起嫖过娼的至交好友。
那个年月,乡绅豪门之间流行缔结娃娃亲,正巧林家有一儿,周家有一女,又门当户对。
两家也便顺理成章互交了文书,订了婚约,结了秦晋之好。
这本是一桩天造地设的好姻缘,可是当林秀才重病瘫痪在床,继而又拖垮了整座林家,让原本门当户对的两家,成了现在这种尴尬的境地。
林家人无论男女,天生都是有一股倔强不服输的牛脾气,哪怕最后卖了祖屋和田产,惶惶如丧家之犬,也未曾开口向周家借过一粒粮食。
而周家好似从未认识过林家一般,一直在银丰县中过着乡绅的奢侈生活,两年来也从未派过一个家丁小厮,说是来探望探望他们周家的“姑爷”。
兄妹俩自然都知道周家打得什么鬼主意。
无非是巴不得病床上的林秀才能早点断气,这样他们两家之间的婚约就可以无效作废了。
只是可惜,谁也没有想到,病躺了两年的林秀才居然又活了过来。
只是人虽然好了,但是林家却是实打实的破败了,一对兄妹只能守着两亩薄田来相依为命,这如何还能再入得了周家的法眼?
这不突然听说林秀才苏醒了,周家人怕夜长梦多,赶紧委托善于交际的媒婆王大婶前来说和嘛。
今儿一大早,王大婶就乘坐着牛车,晃晃悠悠的从银丰县城赶到了梨花村。
那时节,林寿正在牛头山下挥斥方遒地破解“天使被劫”一案呢。
此次王大婶前来之意,虽然言语之间颇未含糊且并未言明,但是自小就聪明伶俐的林婉儿又岂能不懂。
只是这事总归是两家之间的大事。
林大娘虽是长辈,却总归是外亲,而林婉儿又只是一介女眷,心有愤怒和委屈也只能倔强地藏在心中,便推脱等林家长兄归来再做决定。
林寿这一天皆在外面忙碌,这王大婶便在林家呆坐了一天。
中午饭林婉儿未招呼她也就未吃,两人一躺一坐,王大婶有心攀聊几句,林婉儿就是扭着头生着气置之不理。
两人就这么胶着了一天,直等到林寿现在回来,这才重新打开了话匣子。
王大婶坐着坐凳上,拍着自己的波膝盖儿,一脸义愤填膺,道:“哎呀呀,林秀才,你看看这事儿闹得,婶子平日间做得都是月老牵线搭桥的好事儿,可是这周员外,偏要婶子我做这种损阴德的勾当。”
“再者说来,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莫散一桩婚,可是周员外又是苦苦哀求,婶子又是个心软的人,今日只能舔着脸皮来了,林家兄妹可得多多担待啊。”
她说的倒是好听,林寿只是平静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