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群山中。
两个强盗抬着一架自制滑竿,走在蜿蜒的山路上。
孙公公躺在滑竿上昏睡不醒,随着山路颠簸,他的屁股下方不时还发出几声刺耳的声响,熏得那抬竿的俩人暗地里直骂娘。
这就是吃生豆面的不良反应。
望诸公引以为戒。
辛丑慢吞吞地跟在后面,不时地回头望上一眼。
他的山寨已越离越远,他的眉头也是越皱越深,直至最后汇成了一个“川”字。
他望着走在最前方的林寿,那个年仅二十余岁的小秀才,他的心里五味杂陈,既有几分感激,又有几分怨恨,还有几分诡异的敬重之情。
就是那混蛋,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摧毁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山寨。
还是那个混蛋,更是不惜以身犯险,竟只为了在救出传命天使的同时,还能保全他们一寨众人的性命。
辛丑都不知该怎么评价他了。
说他傻吧,一众人却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说他聪明吧,可是这天降的功劳,他却半点都不想占有,简直是傻得冒泡。
不过,话说回来。
若普天下的父母官,都如他这般“傻”,鬼才想着落草为寇起当强盗呢。
是不?
……
银丰县,县衙。
公堂上的三位老爷,已经情绪低迷了两日了。
传命天使被劫之案,像一把屠刀似的一直悬在他们的头顶,让他们寝食难安。
虽说昨夜,巡检司接到报案,在百花楼里捉住了五名山中强盗,极有可能就是那伙劫掠天使的盗匪。
可是想到林秀才在临走之前,曾特别嘱托过,这几日万不可再私设刑堂,尤其是对新捉到的强盗,更不可酷刑威逼。
三位老爷虽不解其意,但为了大局着想,也只能将那五名强盗简单地投进了县衙大牢中了事。
不过,他们至少也得到了一条消息。
那便是,林寿已寻到了那座强盗山寨,并成功打入了山寨内部,极有可能正在想法设法地营救那传命天使。
三人焦虑的心情,这才多了几分慰藉。
县衙中的王典史,这两日似乎也已经认命了,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再也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再说,他还嚣张个毛线呀。
前两日他的那一招“引蛇出洞”之计,不仅没能引出山中强盗,还差点折磨死了十位衙差兄弟。
现在“王索命”之大名,整个县衙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不过,他索的不是作奸犯科之人的性命,而是索的是自家衙门兄弟们的性命。
大明朝的“坑爹”,也不过如此这般。
自那以后,衙差们也个个学聪明了,但凡王典史发布了新命令,三班衙役们无不得先细细思量一番再行动,生怕再步了那十个可怜虫的后尘。
绝对的声名扫地呀!
此生算是毁了!
……
下午时分。
“大老爷,大老爷,林秀才回来了,他领着人回来了!”
一个拖着水火棍的皂隶,风风火火地跑进公堂里。
三位大佬本在愁眉不展的唉声叹气,一听这传报声,当即喜上眉梢,没了半点萎靡不振的模样。
卧槽,
他们终于回来了。
赵知县赶紧戴正了官帽,捋平了官衣,二话不说,领着孙县丞和王典史,三人直奔衙门外迎接。
林寿一身破衣褴褛,领着同样打扮的刘七和张千,率先踏进了县衙门槛。
人未至,林寿的声音就先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