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老库克眯起眼睛，看向了远方。

在他视线的尽头，蓝色的天空与海洋合二为一，在那海天相接的远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汇聚。

风又在呼呼的吹了，也幸好他们早就把船帆收了起来，否则他们就要被这股大风吹向返航的路上了，这可不行啊！

船体随着海上的波浪摇晃，不过对于老库克这样在海上讨生活的人来说，他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适应这样的颠簸了，如今已经将近五十岁的他在这片海域上生活了这么多年，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可能是大雨要来了。

“瘦猴，去告诉船长，可能有大雨，顺便让马丁那小子上来，让他看看雨云还有多远！”

扯着沙哑的嗓子喊了一阵，堵在老库克喉里的浓痰让他不禁猛地咳了几声，这种不适让老库克脸上的沟壑皱得更深了。

“老水手再也干不下去咯……”

这位年近五旬的老水手声音喑哑，自嘲的笑了笑，跑完这一趟之后，他大概也没办法继续干下去了，常年积累下来的身体问题正在催促他离开海洋，重新回到陆地上，‘脚踏实地’的生活。

“知道了”的回话远远传来，老水手站在甲板上，望着远方黑压压的一片乌云。

那些黑色的云朵总能够给他们这些‘海上男儿’带来数之不尽的厄运，不过好在这一次他的船是一艘大船，如果大雨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那么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危险，问题是货舱里的那些货物，所以他才会让瘦猴去通知船长。

老库克用粗糙的手指剥开了一个橘子，将其中的一片塞入口中，作为船上年龄最老的船员，他有这个资格——能够一个人吃掉一整个橘子的资格。

他听说自己那个充满了野心的船长是一个落魄贵族，因为从家里翻出了祖先传下来的财物，用那些财物换了些钱买下了这艘二手的船，才成了一个‘船长’。

可是对于这种在海上生活了没到五年的‘新手’，即便他有钱，也没人愿意会相信他，所以他一直没能招募到一个拥有丰富航海经验的大副。

甚至于，船上的人几乎都是一些新人，没有经过大海狠狠操练的新人，老库克之所以会跟着这位‘船长’上船，是因为没有其他的船愿意收他这种老年人。

他只是一个水手，不是经验丰富的航海员、大副，只不过是满身旧伤，除了经验丰富之外什么都没有的水手而已，他年纪太大了，没人会让他上自己的船。

不过这位船长不介意，因为他自己也招募不到大副，只能够退而求其次，用高价钱招募了老库克，让他帮忙培养自己的大副——老库克虽然经验丰富，但总比不过自己培养的大副！

所以老库克也就成了这艘船上，除了船长和大副之外，第三个能够使唤所有船员的人。

嘴里咀嚼着一瓣橘子，酸甜的汁水在口中四溅，老库克望着风云汇聚的那个方向，即便已经收起了船帆，越发强大的风力也将船只吹偏了方向。

老库克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只是他没有说。

船长请他上船是为了让他培养船员的，如果连这都没办法发现的话，那么他们还跑什么船！

咚咚咚……

老库克没有抬头去看，他听到了有人在甲板上跑动的声音，甚至不用想也知道，这是马丁那个小子跑动的声音，船上除了那小子之外，没有人做事的时候会那么急切。

马丁穿着一件麻布衣，神色兴奋，他把单筒望远镜保存在一个皮袋里，站在一根桅杆下，用衣服擦去手上的汗水，搓了搓手，他就顺着桅杆往上爬去。

在这艘船上，无论是船长还是大副都没有爬上桅杆的胆子，所以了望手的职位就当仁不让的落在他肩上了！

毕竟他可是这艘船上胆子最大，工作也最努力的水手，他从小就向往着这片蓝色的大海，哪怕是需要终日航行在海洋上，这一望无际的蓝色海面也怎么都看不厌。

望远镜可是船长的宝物，他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所以马丁自然也对这东西宝贵得很。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嗅着带着腥味的海风，马丁从皮袋里拿出了望远镜看向远方——根本不用指明方向，他站在甲板上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远方的黑云。

双腿和左手勾着船桅，把半个身子都悬在空中的马丁闭上一只眼，对准望远镜：“我看看那是什——”

透过望远镜的镜片看到的那些东西让马丁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呆呆愣愣地眨了眨眼睛。

“那是什么……”

他用自己的一双肉眼看着远方，眨了眨眼，咽下一口口水后，他深吸口气，又用望远镜看了一眼。

命令了自己的大副去处理货物之后，这艘船的船长走上了甲板，对坐在甲板木箱上的老库克点头示意，然后看向了船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