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过了小半个月,他等候多时的公告终于出来了。
看着手中那份誊抄来的皇榜,云迟总算放下心来。
桓帝和朝廷到底还是顾忌天星宫的反应,选择维护了云理的颜面和名望。
在这份公告中,明理司借口云迟入京后连日大肆欢宴,认为他品行不端没有资格世袭罔替继承永昌王的爵位,谏言陛下将此歪风邪气扼杀好以儆效尤。
桓帝“犹豫不决”,最后拗不过满朝文武,只好忍痛采纳。由于永昌王云理再无其他子嗣,削去云迟的继承权之后便后继无人,一应朝廷封赏由明理司清理回收。
用一个不痛不痒的罪名让我替义父背黑锅。云迟默默地将那份抄稿丢到一旁,心想朝廷这帮公卿还真都是群人精,妥协来妥协去谁都不想彻底得罪。
对于这个结果,云迟心中还算可以接受。毕竟本来就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如果只是背个黑锅就能保住义父的清誉,也算对得起他的养育之恩。
他思考片刻,起身打算去将这个消息告知师姐。
虽然云迟知道她难过的不是这种表面上的东西,这个不好不坏的消息恐怕并不能让她的想的开一些。
“再继续呆在奉安城也没什么意义了。原本打算安稳下来就联络各家对北魁施压,至少也要令其不敢包庇雪狼门。如今被皇帝收回了爵位,在朝堂上说话恐怕也没什么分量了。”
云迟将那份公告的大致内容跟师姐复述了一遍,又开解了她一会儿,这才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等我明天去拜访完暂住在积雪心斋的李心安,我就派人送师姐回齐岳。”
经过几天思考,云挽雪已经冷静了许多,颔首道:“将师父的血仇寄托在朝廷这种事本来就不靠谱,如今和他们划清界限倒是好事。”
尔后她立即抓住重点,追问道:“什么叫送我回齐岳?意思是晚来不打算回去?”
云迟点头默认,随后冲师姐微笑道:“师姐先回去将奉安发生的事告诉大师兄。至于我这边,你倒不用担心。
“之前李心安在我们这养伤的时候曾经跟我交流过,说她们宗门好像有关于我这种体质的记载,说不定有能帮我调养的方法。我打算请她带我去回剑宗看看。”
云挽雪想了想,认同道:“回剑宗作为大晋甚至天下第一宗门,果然底蕴深厚。师姐知道晚来你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盼你万事顺利,我和大师兄会在羽扇坪等你回来。”
从云挽雪的住处出来,云迟深吸了一口深秋带着寒意的空气,缓步走在飘零的黄叶之间。
如果说当下的人际关系是一张巨大的蛛网的话,云迟会把此刻的自己当做一只不慎落在其中的飞蛾而非织网的蜘蛛。
挣扎的后果只会是被束缚的越来越紧罢了。
也许自己应该趁着大势尝试着对命运进行一些小小的修正,了结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因缘纠缠。
他这般想着,把那一枚用红绳系在腰间的玉佩取下捏在手中,缓缓将它对准天空那轮耀眼的红日。
虽然以玉为名,但谷神珏却并不透光。
冷清如月的圆盘将太阳整个挡住,其上有泛着蓝色的光点隐约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