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这时胡太医到了。
得知褚直刚发过病,顾诗华更不好说什么了,只是看褚直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同情。现在褚直是个病人,鲁老太君也在场,有她作证,与跟褚直同处一室也算不上什么了。
胡太医先给褚直检查,那花儿早就被扔了出去,地板、桌案全部新擦了几遍,窗子大大地开着。褚直这次病发的也快,去的也快,基本无恙了。
又给二娘检查,没拆开棉布,只是看了看顾诗华拎来的药粉。
“这位姑娘烫伤严重,用这些药怕是会留下疤痕。”胡太医道。
鲁老太君蹙眉:“咱们府里没有更好的药了吗?”让一个还没有成亲的姑娘落下疤痕,鲁老太君的心情可想而知。
胡太医:“以前府里倒是有几盒圣人赏赐的雪肌膏,可惜都用完了。我配最好的药减轻疤痕。”
鲁老太君见二娘神色黯然,道:“你先配着,差人去王府里问问,有的话先讨了来。”
也只能如此了。
二娘不欲让老太太太过自责,笑道:“多谢老太君。”
鲁老太君见她知进退,明大体,更加喜欢,握了二娘那只完好的右手:“让你大老远的跑来,一顿饭都没吃,就先遭了罪,我老太太……你别叫我老太君,听着多见外。我一看见你,就像看见了我的云姐儿,可怜她早离开了我。你要是不嫌弃,我还想多一个女儿,今日就……”
褚直越听越不敢相信,这女魔头到底给他奶奶灌了什么迷汤,她要是成了老太太的干女儿,那不就成了他的干姑姑!
“奶奶!”褚直忍不住叫了一声。
鲁老太君被她孙子吓了一跳,印象中她孙子都没这么大声过。不过也把鲁老太君给叫醒了,她光顾着想给二娘撑腰,却忘了二娘年龄,这要是做了她的干女儿,府里那一帮比二娘还大的小子不得都叫二娘姑姑。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鲁老太君从腕上褪下来一个绿莹莹的老玉镯子戴到了二娘手上:“这个就权当谢你的救命之恩,礼轻情意重。”
褚直一看,那玉镯他奶奶戴了二十多年了!二娘虽不识货,瞧褚直一脸肉痛,愉快地收了。
老太太又怕轻待了诗华、如豹,对他们说:“都有,一会儿送上来你们好好挑挑。”
二娘觉得老太太不必如此客气,但转念一想老太太和褚直的命多金贵啊,便不再多言。
鲁老太君拉着二娘说了一会儿话,总觉得忘了什么事儿,见闻讯赶来的花月楼掌柜站在一边,猛地一拍大腿:“哎呀,我真是老糊涂了,本来是请你们吃饭的,怎么都忘了!”
鲁老太君今天出门的时候当然还没有请客的想法,但这儿是花月楼,她不请客谁请客。
褚直见状就想走了。
鲁老太君正巧叫住他:“直儿,你就不要走了,顾家大娘救了你,就不算外人。有我在,你就留下来陪顾家大娘吃顿饭,你不是正想感谢顾家大娘吗?”
褚直阴沉沉地望着二娘。
鲁老太君携了二娘的手:“他自幼多病,不善言辞,但是个心善的好孩子。这儿地方是小了点儿,咱们换个大点儿的地方吃饭。
心善的好孩子……
心善的好孩子大热天的拢了袖子跟在后面。
有鲁老太君坐镇,花月楼的招牌菜品很快络绎不绝地送了上来,比之先前更是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羔羊鹿肉、鲥鱼海鲜都成了寻常菜品。
顾家是侯门,顾诗华母亲张氏的娘家也十分有钱,即使这种条件,顾诗华也深刻地感觉到了安定候府和镇国公府的差距。
褚直坐在老太君下首,默默吃着他那一碗碧荧荧的香稻粳米饭并几根蔬菜,原来他忌口甚多,牛羊肉一概不能入口。余光里瞥见二娘大口吃着鹿肉,发觉她吃东西又快又狠,却又一点声音没有,仔细看动作还颇优雅,但面前的盘子很快空了。
这女魔头刚刚差点毁掉一只手,竟然完全不受影响?!
二娘背后站着花月楼的女侍,这些女侍是专意为招待女客设置的。因为老太太请客,这几位赶来伺候的女侍都是极有眼力的老人儿,见二娘面前的盘子空了,就立即为二娘布菜,所夹菜品无不是二娘想吃的。
假如没有这些女侍,顾诗华也不好意思伸筷子夹距离较远的菜品,由于这贴心的服务,她也破天荒的比平时多吃了一倍。
至于如豹就更不用说了,小肚子吃的溜圆。
但他们两个加起来也比不上二娘食量的十分之一。
褚直看着二娘吃掉了两盘鹿肉、三盘牛肉、一盘羊肉,本来无甚胃口的他不由随着她吞咽的动作往下咽了口口水。
鲁老太君虽然有点惊讶,但还是很高兴。老镇国公年轻的时候打仗,也是这么能吃,能吃的孩子好,能吃的孩子身子好,看,直儿就是不能吃,身子才这么弱。
所以最后一道清蒸河豚上来时,鲁老太君亲自给二娘夹了一段鱼身。
二娘正待入口,褚直忽然道:“河豚虽然味美,但烹调不当,可是能吃死人的……不过如此美味,死了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