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直虽然没看见二娘的掌心,这种吃瘪的感觉却太熟悉了,但这个嗓音……绝不可能是二娘!
虚惊一场……
他嗓音清越,却不甚明亮,就像隔着几间屋子听到的珠玉之声:“抱歉,在下太心急欣赏这株绿云了,真是‘空谷有佳人,馥馥吐幽香’啊!”
见如玉公子出口成章,众人纷纷附和。
二娘暗道“佳人幽香你个鬼啊”。
严霜黑葡萄似的眼珠子却是一瞪:“你给我到一边去,别吓着我的美人哥哥了!”
美人哥哥?这才几句话,严霜这假小子就美人哥哥了?
褚直啊褚直,你真行!
褚直哪知道这侍卫是怎么想的,他总有些诡异的感觉,如今证实了不是二娘,就放心下来,对严霜柔声道:“小妹妹,我看你这株绿云今日就算拔不了头筹,也必会进入前十,不如我们一起进去赏兰。”
他今天既然报了“王亭之”“如玉公子”的名号,就表明了跟褚家一刀两断,自然可以不管褚陶的规矩随便跟严家往来。而褚渊怕现在还顾忌着褚陶,那他正好趁机断了褚渊这段姻缘。
严霜可不知道这些,她知道美人哥哥的风头比她还盛,想要出名当然要跟着美人哥哥,而且还能看美人哥哥呢。
严霜立即点了点头,不过临行前还很“仗义”地没忘记两个侍卫,示意牛二和庄熊儿赶快跟上。
于是,二娘跟在她后面,看“美人哥哥少年狂,左牵红,右擎白,锦帽貂裘,风骚冠全场。哪还记得顾二娘,又弹琴,又作诗,快快乐乐真逍遥”。
褚直越走越感觉不对劲,严霜……虽然大家都很讨厌严亭,但没必要跟一个小姑娘计较。所以这怪异感不是来自严霜,而是……严霜后面跟着的那个侍卫。
不管他是跟苏师师谈论诗词,还是跟李小小欣赏兰花,还是迫不得已弹奏了一曲,总觉得那侍卫眼神要把他给凌迟。可当他回头看时,对方又是一副认真守在主人身边的模样。
“严姑娘,我知道那边有一株罕见的玉色兰花,你要不要过去看看?”褚直决定调虎离山。
“当然。”严霜摆出一副大人的架势。
“不过那兰花最喜清幽,见不得很多人……”褚直为难道。
严霜眨巴眨巴眼:“那我跟美人哥哥去,让他们留在外面。”
褚直大喜,却面色淡淡的轻轻点了点头。
如果二娘手上有团泥巴,肯定会糊到他脸上,可惜没有,所以只好蹲在竹楼下面。
这蕉园就是为了赏兰而建,估计是为了衬托兰草,无一座砖石建筑,均是竹木搭建,也算别致。此时,不但蕉园外面沿路摆满了兰花,楼上也是。
褚直跟严霜上的竹楼,并非只有他们俩进去,还有别人进去,就独独留了二娘跟庄熊儿两个在下面。
庄熊儿眉目中颇有担忧,碰了碰二娘,低声道:“哎,你说那小白脸不会看上严霜了吧?”庄熊儿几个从来都没见过褚直,根本就不知道那是褚直。在庄熊儿这种武夫的眼里,当然怎么看褚直都不顺眼。
结果他说完就发现师姐眼神分外可怕,幸亏他躲得快,才没被师姐的“大力如牛掌”打中。
“哎……”
庄熊儿刚叫了一声,就被二娘捂住了嘴,拖到了墙根。
两人从墙根上悄悄往外一看,见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走到楼下,在那儿东张西望。
一个道:“我刚才看他上去了。”
一个道:“九姑娘让咱们毁了他的兰花,可咱们不知道他的花是哪一盆啊?”
二娘一听“九姑娘”眉毛就拧在了一块,专注听着。
前头那个道:“我看来客带的花都放到半月楼下面了,他刚从半月楼那边过来,肯定也放那儿了,每盆花下面都有牌子,只要找到他的名字,肯定错不了。”
“那到处人来人往的,怎么下手?”
前头那人皱眉苦思:“我有个主意,我见那边准备的有热茶,咱们一人拿一盏,装作赏花,到时候你挡着我,我把热茶一泼,再好的花也得蔫。”
二娘听了,对庄熊儿说了一句,庄熊儿立即站了出来,对那两人道:“哎,过来过来,爷有些渴了,你们府上招待也太不周了,快给爷送些茶水。”
那两人忙道:“我们不是这府上的,我们也是客人。”
二娘早趁庄熊儿绊住这两个人赶去半月楼,只动了动嘴皮子问了旁人,便找到了褚直跟褚渊两人带来的兰花。因为她动的是下面刻着名字的竹牌,根本就没人发现。换好后,她瞧见那两个人过来了,就躲在一边悄悄看着,等那两个人浇了褚渊的兰花走了,她又把竹牌换了过去,哼着小曲找庄熊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