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站在远处听这刚刚相认的父子俩互相问候祖宗十八代。
忽然褚陶冲她招招手,二娘硬着头皮过去了。
“二娘啊,从你嫁进来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你能把我儿子照顾好,他娶了你是积了十八辈子的德……”
“这用你说?”褚直在旁边道。
褚陶连忙示意二娘跟他走远一点,俩人刚站稳,褚陶就把玉牌往二娘手里一塞:“凭此玉牌,到兴隆当铺取我寄存在那里的一个盒子,里面才是各大钱庄的信物。孩子,天底下没有一个父母会害自己的孩子。他从小身子骨就弱,就算有心,也帮不了什么忙。与其让他卷进来,不如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你能明白是吗?替我好好劝劝他。”
说到最后,二娘看见褚陶脸朝上省的泪落下来,她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正犹豫间,褚陶忽然大步走了。
眨眼就奔出十几丈,显然是把力气都用在了脚上,刻意逃了。
这……
“老混蛋!”褚直咬牙切齿。
二娘忙握住他拳头:“别砸了啊,你看看你,这么粗鲁,还如玉公子呢?”
他粗鲁?!
二娘最喜欢看他这幅眼瞪得溜圆的模样,摸了摸他脑袋:“走吧,他不说咱们就查不出来了吗?我看你爹是有难言之隐,你也要给他些时间。”其实二娘感兴趣的是手上这枚玉牌,褚陶到底给褚直留了多少银子?
不提二人想方设法从西山回燕京,先说这段事中另外一个一直没有露面的罪魁祸首——褚九娘。
要说在顾二娘嫁入镇国公府以前,褚九娘的日子过的是很舒服的。
前头褚雪大她很多,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进宫了,后头五娘、六娘虽然比她大,却都是庶女,也早早都嫁出去了,剩下个十一娘,自然是由着她捏扁搓圆。
知道老太君要给褚直冲喜的时候,她心里还不以为然,后来见老太君开了库房,准备的聘礼跟不要钱似的时候,九娘刻骨铭心地感受到了罗氏跟褚直生母王氏的区别。
褚直平时所用之物无所不精,在他们眼里一件耗费千金、视若珍宝的东西,在会春堂不值一提。
褚直的母亲出自王家,那个即使不在燕京,燕京的豪门贵族也争相聘娶的家族。
她眼馋那些东西,却也无话可说,褚直能过那样的日子,是因为他母亲给他的留下了丰厚嫁妆,还有老太君贴的也是自己的私房钱。
罗氏虽然得了正室之名,真正能动用的并不多,时不时还要帮衬忠英伯府那一家子。有时候她想添置一套头面,母亲都会推三阻四。
同一个父亲,日子却过得天壤之别。
等到顾二娘进府,这个乡下来的村姑也跟着享受起来,那一件件流光溢彩、灿烂夺目的首饰,那些她作为国公嫡女都没能穿在身上的华丽料子,她怎么配?!
风水轮流转,等到褚渊袭爵,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捞着。
见过那样的奢侈繁华,普通的颜色还怎么能入她的眼?她现在是镇国公嫡亲的妹妹,比他哥哥更出色的男人哪里去找?
褚渊袭爵以后,她也收到不少邀请。圣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满京城的贵女私底下谈论的不是太子,而是文王。假如她傍上那一棵大树,以后谁还敢小瞧她?
兰玉会上,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文王,没想到他对她也有意。其实她未必想不到文王是因为褚渊的原因,可既然母亲能够占据那个位置,她也一定可以。况且她比母亲当年的地位不知高了多少,还有镇国公府在身后支持,就是看在镇国公府的面子上,文王也必须得对她好。
她算盘打的响,可怎么也没想到,在等了两个月后,文王说翻脸就翻脸了。更要命的是她发现自己好像怀孕了。
“好像”是因为她自己也不敢确认,但小日子是两个月没来了。她有些后悔,但比起弄掉这个孩子她更想再试试文王。
所以这一天,就是褚直被掳走的那天早上,褚九娘借口亲自去挑选水粉,出了府小心地换了马车去了这两个月常去跟文王私会的那座宅子。
文王来了,脸色不太好,带了大夫。
把过脉后,文王的脸色平静不少,就在九娘以为他会尽快上门提亲的时候,文王忽然说如果她不能帮助他得到花月楼的菜谱,他不能娶她了。
五雷轰顶。
文王却一声嗤笑,轻蔑地扫过她的脸,好心地递给她一面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