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这是您的红月令。”
看到冯石手中的红色玉牌,褚渊回过神来。不管如何,花月楼是他的了。
文王去而复返,得到褚渊赢了比试的消息后,他没忍住露出了惊讶。想不到褚渊还有这等运气,他们兄妹俩还都是有运气的人。
文王的左右都能看出文王不是很喜欢这兄妹俩。如果一个人十分奸诈,精于谋算,大约也不会喜欢同样的人。
文王觉得褚渊跟自己有点像,至少能威胁他的人褚渊算一个。褚渊也不是很怕他,有时候文王还会从他脸上看到那种因为利益不得不暂时对自己隐忍的表情,所以文王和褚渊,除了谈事情的时候,一般无话可说。
返回的时候,文王还有点担心褚渊会翻脸,不过,他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褚渊虽然冷淡,但看上去心情不佳另有原因,那就是……
“三日后是个黄道吉日,择日不如撞日,本王就三日后迎娶九娘过门吧。”
文王先兑现承诺,示意褚渊也该兑现诺言了。
褚渊根本没有在想这件事情,但既然文王说了,他就点了点头。
“好,我陪王爷在花月楼逛逛吧。王爷虽然来过很多次花月楼,不过未必见识过花月楼的全貌。”
据说花月楼下面有座地宫,宝图就藏在地宫之中。褚陶不要怪他卖祖求荣,既然他是国公,花月楼也是他的,那么他想怎么处置宝图都可以。
“好。”文王欣然允诺。
褚渊虽然让他不舒服,但跟褚渊打交道有一样好处,就是对方十分上道。这样的人将来成了臣子,就是那种政绩十分了得,却怎么也得不到提拔,也得不到皇帝宠爱的那种。
褚渊带着文王游览花月楼,两人侍卫跟随在后。花月楼地上的亭台楼阁观赏完毕,褚渊带着文王向后厨走出。这个后厨并不是跟后院相连的那个简陋厨房,而是位于花月楼中部,没有三大掌柜的准许,花月楼的普通伙计根本进不去的一个厨房。
梅玖和张顺意正在后厨门口等着褚渊。
“国公,这里是后厨,里面人多手杂、油烟呛人,莫弄脏了贵客的靴子。”
文王站在门口往内一探首,只见帘子后面油烟缭绕,热气逼人,数十个厨子站在灶台后面卖力掀锅炒菜,数不清的伙计、学徒拎着、端着、举着各种食材穿梭其中,木柴的噼啪声、吆喝声、风箱声混杂在一起不绝于耳,这样一幅震撼的百人庖厨图真是难得一见。
在此背景下,褚渊也没有提高嗓音:“现在花月楼是我的了。”
言外之意,我爱怎么弄怎么弄,包括让你们滚蛋。
梅玖似乎没有看懂褚渊的眼神,不亢不卑道:“国公想必有些误解,拿到红月令还不是花月楼的掌门人,紫月令才是。”
“国公,花月楼暂时还归我们三个老东西管着。”张顺意补充道。
冯石躲在一角,他不敢看文王的脸色,他没想到梅玖和张顺意叫他来这儿是为了堵褚渊和文王。
“可我现在已经没有对手了。”如果眼神能够变成火焰,大概梅玖和张顺意已经化成锅底的灰烬。现在给他说这个,他们给他安排给一个对手争夺紫月令啊?!
“两位,你们的意思不会是国公只能拿到红月令吧?”文王一向自认皮厚心黑天下第一,现在觉得花月楼这两个老东西才是。
梅玖歉然道:“国公拿不到紫月令的话,花月楼就只能等褚家下一代子弟了。”
张顺意望了文王一眼,补充道:“这都是按照褚家祖上的规矩来办,这是家事。”
文王忍无可忍一把抓住了张顺意,把他掂的只能用脚尖撑着身体。
张顺意不由咳了起来,梅玖皱了皱眉,对无动于衷的褚渊道:“国公,这不但是褚家的规矩,也是花月楼传下来的规矩。还有,怕是您还不知道,在掌门人不在的情况下,我们三大掌柜,只要有一人觉得有人威胁到了花月楼的安危,就有权解散花月楼,到时候人去楼空,就什么也没有了!”
“你以为你们走得了?”文王使劲掐着张顺意的脖子。
梅玖双手猛地冲上一抱拳:“我等皆忠于花月楼,忠于褚家,家主让我等死,我等立即肝脑涂地!”
梅玖身后的厨房里,锅碗瓢盆猛然发出一声齐响!
褚渊和文王猝不及防,被那气势震的肝儿猛地一颤。
“梅玖,我问你,花月楼到底是不是褚家的?”褚渊强作镇定,方才他听到梅玖说的是“家主”,他虽然袭了爵位,成了国公,却非褚氏家族的家主,家主至今还是那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褚陶。
梅玖面容不改:“花月楼是褚家的,但花月楼听从的是褚家祖训,而不是哪一个人的哪一句话,这是从褚家祖上就定下的规矩,就是老国公也无权更改。国公爷若是不解,可以回去翻阅祖训;若是国公爷想改掉这条规矩,也请先把祖训给改了!”
“只要国公爷拿到紫月令,我等随意国公爷处置!”梅玖说完一撩袍摆给褚渊跪下了。这是摆明了褚渊要是想闯进去就要他的尸体上踏过去,想到里面厨子方才那震耳欲聋的一击,褚渊已经预见了如果他带人硬闯进去,只会是一个玉石俱焚的结果。
他示意文王放开张顺意,对梅玖道:“好,那我就先回去改祖训!”
梅玖跪在地上道:“老奴就在花月楼等着国公爷。”
褚渊拂袖而去。
文王还略有迟疑,他眼皮一抬,梅玖和张顺意就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了,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王爷,这是花月楼后厨禁地,您要想用膳的话,还是前头请吧。”
这些老家伙最好别落在他手里!文王气冲冲的走了。
“两位大哥,你们……唉,我去前头瞧瞧。”冯石跟着找了个借口走了。
张顺意担忧道:“我怎么觉得三掌柜最近有些奇怪?”
梅玖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两人进了挨着后厨的一间小屋子。
“褚渊为国公之子,他也是凭本事得到的红月令,花月楼传给他也合规矩,但国公清醒之时,一再嘱托花月楼不能落入皇家之手,褚渊与文王走的如此之近,着实令人担忧。”梅玖道。
“所以大掌柜你才籍此为借口……可惜国公昏迷多时,我等也无良策啊!”张顺意长叹。
梅玖:“我也并非为难他,没有紫月令他的确难以号令花月楼,我只担心他回去篡改褚家祖训,届时我等拿他无可奈何啊!”
“到时候……”张顺意已经想到那个可怕的结果。
“大掌柜,我看这事还得去请老太君,好歹她是褚家的长辈,万一褚渊真的想改动褚家祖训,也只有老太君能阻拦他。”张顺意想到一个好主意。
梅玖点点头:“我也正是这样想的。”
两人说完,便着手派人去找老太君去了。
殊不知,就在两人离开这间房屋后,墙角的柜子咯吱一声,从里面钻出个身材瘦小的伙计来,那伙计眼珠子转了几圈,瞧着外面没人,隔壁厨房里厨子们都在热火朝天的干活,他溜出去就去找冯石去了。
这小伙计正是冯石安排的专意打探梅、张二人的奸细。只不过今日也是凑巧了。当时褚渊、文王带着人要进后厨,那小伙计正在这间房里擦茶壶,担忧外面打起来就藏在了这房里,不想梅、张二人进了这屋里密谈,正被他一字不落地听到耳朵里。
那冯石早就被文王、褚渊收买,得到信儿就立即给褚渊送去了。
且说褚渊得了红月令,不但没得到一丁点欢喜,还气得胸疼回了镇国公府。九娘早得了文王将在三日后娶她过门的消息,正喜气洋洋地等着褚渊,猛然听到这个消息,跟大热天的猛然进了冰桶一样,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