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甲来报明柔郡主快不行了。明柔郡主本身有六个月的身子,这么大的月份,胎儿又是先死在肚子里后被拽出来的,人是基本上活不了了。
那几条找来的狗好福气,免得跟明柔交/媾了,褚直心想。
“埋了吧,活着埋。”
王甲吃惊地看了一眼褚直,然而只看到一个背影,如果他从正面看褚直,有可能会看到他眼里不太正常的光芒。顾长澜,看到了吧?这一切都跟我无关!为什么你不肯给你的丈夫一个机会?为什么你不能多等一天!
以那样的方式离开他,惩罚他?
沸腾的怒意让褚直剧烈的咳嗽起来,良久,他挪开捂着口鼻的帕子,帕子上是触目惊心的红色。
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人在意他的生死,包括他自己。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和她见面了。
所以,他恨的,到底是明柔和裴氏两个贱人,还是他自己呢?
褚直打算带那头食了死胎的狼犬上路,死胎在狗腹里,带回燕京,顾二娘回魂的时候能看见。他太相信那回魂夜的传说,一刻也不打算歇息就要赶回燕京。王甲正暗自忧心他会把自己熬干,留在平阳府的侍卫忽然赶来汇报老太君晕倒了。褚直虽烈火烹心一般,却不得不先往平阳府一趟。
平阳城,原平阳侯别院外街道尽头的拐角
一个穿着半新不旧宝蓝色窄袖袍衫、身量修长,头戴帷帽的男子默默看着别院大门缓缓合上。
“师姐……”男子身后探出一人来,轻声唤道。
“走吧。”伤好之后,她本欲一路向西。路过平阳,还是忍不住过来看上一眼。等候了半日,并未见到母亲出现,只是见父亲匆匆离府,不过月余,鬓角已有白丝。
顾二娘掩好面纱,上马与慕迎歌一起向平阳城西门赶去。
因为在那街角等候了些时间,此时太阳已高,街上有不少行人车马,两人小心顺着人流前行,前方忽然一片骚动,听声音似乎是什么重要人物从这条路进了平阳城。
顾二娘刚定睛望去,慕迎歌忽然低低叫了一声“小心”。
二十多骑装束一样骑兵转眼奔至眼前,两侧还跟有数条体型堪比小牛犊的狼犬。
汹汹气势立即把路人吓的向两侧躲去,顾二娘听到慕迎歌出声提醒时就一夹马腹躲到了路边。但仍有一道视线扫了过来。
帷帽上的黑纱遮住了褚直的苍白和病态,他着急看了老太君快些回燕京,根本不在意这样进城会造成什么影响,更不会在意路边有什么人。但狼犬经过之处,一个分外沉静人影莫名地引起了褚直的注意。那几头恶犬,跑到哪里哪就是一片惊呼,到处是人仰马嘶。那人端得好身手,轻轻一夹马腹,手一勒缰绳,就躲在了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莫名的熟悉!
顾二娘手心有些汗意,她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看着褚直骑马从她面前经过,藏在帷帽后的两束视线渐渐收回,头也不回地走了。
好险!慕迎歌暗道,区区几息,贴身的里衫已经湿透了。
“走。”顾二娘一挥马鞭。
“走!”少年声音里含着欣慰,有谁知道在那一刻他惧怕的并不是褚直会发现顾二娘,而是顾二娘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心。
须臾,两匹马前后出了平阳城西门,一口气奔出三十里,见前后无人,荒野茫茫,慕迎歌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见他笑,顾二娘放慢了速度,也微微笑了起来。
“师姐,我这才是真的服你了。”慕迎歌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