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田十一是惊讶,远远听着唱礼的惠王就是惊骇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一个平头百姓开了间酒楼,为啥收的各色礼物都快赶上为自己祝寿的贺礼了?
惠王今日前来,除了那张赌约文契可是没带任何礼物的。如今大家伙都送了礼,自己堂堂王室宗亲却空手而来,这脸上实在是过不去。
回头瞪了孔管事一眼,孔管事心领神会,连忙安排人回去准备礼物。结果安排的人还没走,王爷身边的侍卫却跑了过来,在孔管事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孔管事心中一惊,王爷竟是要将那件东西送出去,这西楼的掌柜得是多大的面子啊?
惠王并不知道西楼掌柜的面子有多大,他只是觉得自己的面子丢大了。
丢掉的脸必须找回来,时间上已然来不及,所以也只能从礼物的贵重程度上想办法了。回王府取礼物是要时间的,而那些送了礼物的官绅富贾们,此时却已经围扰了过来。
眼中看着围拢过来的各级官吏,还有满脸谦卑环绕在外围的豪商巨贾,耳中听着西楼门前的唱礼,惠王心里有些堵。单单这些贺礼就已经超过七千贯钱了,这场对赌还没开始,就已经以田十一的完胜而告终。
至于贺礼算不算酒楼的收入?堂堂王爷,好意思和一个平民少年打文字官司吗?
输赢是小事,王爷的面子是大事。要知道王爷的面子不是他自己的面子,那是大宋赵氏皇族的面子,谁敢随便丢了去?
因为自己的礼物还没到,所以惠王的脸色不是太好,笑容有些尴尬。
众多送了重礼的官绅富贾们见了惠王的表情,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在官绅富贾们看来,惠王为啥会尴尬,那自然是因为王爷心中的小心思被大家堪透了嘛。
从王爷的表情里就看得出来,这西楼的掌柜一定与王爷关系密切,想来跑不了女子或是私生子一类的,要不然他堂堂王爷又怎么会尴尬呢!
至于那位大诗人“西楼”,自然也是惠王用天大的面子求来的诗词了。试想,若不是关系好到如胶似漆的地步,又有谁能舍了天大的面子,去求来那么多名传千古的诗词呢?
一时间官绅富贾们围着王爷见礼问候,恭贺声如潮水涌来。
西湖岸边此时呈现出极为诡异的一幕,开张的酒楼唱礼不断,门前除却送上礼物的各府仆役外空无一人。旁边不远的地方却人潮浪涌,恭贺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田狗儿此时越唱越困惑,这些来祝贺酒楼开张的人,为啥舍了酒楼不顾,却要跑去那边祝贺一个不相干的人呢?
游船上的田十一等人同样看得云里雾里,不知道那些人不进酒楼,却在一边恭贺个什么劲儿。莫不是在恭贺土地公公?宋朝人难道会有如此诡异的风俗?
人多了自然就会有人窃窃私语,小声说话慢慢就会声音变大。
惠王满脑子问号,却也渐渐从嘈杂的声音里听出了一星半点的端倪。
听到的低声议论越来越多,惠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却原来,这些人送重礼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
他甚至听到有人低声说,这酒楼根本就是他惠王开的。
心好堵啊心好堵,惠王偷偷捂着心脏。这区区一个小酒楼若真是王府开的,又怎会如此的大张旗鼓?惠王现在很有再把程管事处理干净一次的冲动。
西湖岸边自堵人之后,又开始了堵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