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上的巨大差异让杜壆觉得,自己似乎必败无疑了。
城墙上肯定是站不了人了,所以杜壆组织了大量的弓弩手在城墙后的街巷里藏身,准备等信阳军登上城头用箭雨还击。但他却再度失算了,因为信阳军的襄阳炮是错落摆设的,其中有一半能将火药包投进城墙之内,结果弓弩手再度蒙受了损失。
而被杜壆十分担忧的信阳军,人家根本就没登城,举着云梯也只是做做样子,为的是吸引叛军守在城墙上,好能多炸死几个。
轰炸整整持续了一天,蕲春城里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已经聋了。
更可怕的是,蕲春城的城墙多处开裂,三处坍塌。没坍塌的地方,几乎被削低了两成。
覆盖性火药攻击,实在是太可怕了。只能挨炸不能还手的滋味,也实在是太憋屈了。
信阳军的襄阳炮并没有拖回去,因为太大,每动一下都是挺麻烦的。杜壆立即就想派人出城去烧掉那些巨大的石炮。
杜壆知道,田十一用的是阳谋,肯定有重兵护着石炮的,等的就是自己派兵出去。
阳谋实际上比阴谋更可怕,因为明知道中计也得硬着头皮上。杜壆精选出三千悍卒,许以财帛妇人,他自己却没有随军出战。
毛月亮看起来有些瘆人,三千叛军从坍塌的城墙处缓缓向外攀爬着,脑子里装满了即将获得的钱财和妇人。
一条极不起眼的火线划过夜空,一个火药包落在了距离三千叛军很远的地方,随即就是一声爆炸。襄阳炮这名字听起来不错,可却改变不了它是投石机的现实。投石机注定了没有准确的命中率,打不打得中全凭运气。
杜壆听到爆炸声吓了一跳,如此黑暗的夜里,信阳军是咋知道自己这边派人出战了呢!
一声爆炸后自然会有第二声,然后是第三声。叛军都挤在一起,实在有些密集,人群中爆炸的一只火药包,几乎干掉了上百的叛军。
火药这东西对叛军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叛军吓得立即向回爬,再然后便是互助践踏。信阳军一名士卒都未损伤,杜壆的叛军再度损失了近千悍卒。
杜壆回到府中,坐在椅子里一筹莫展。田十一既然追到了蕲春,不拿到他杜壆的命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思忖良久,杜壆觉得他这一次是十死无生了。什么淮西王的宝座,什么钱财美人,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长叹一声,杜壆失魂落魄地走进黑暗之中。
这世上有许多人拿得起却放不下,却也有一些极端理智之人,他们拿得起也放得下。只有这种能在关键时刻选择放弃的人,才是真正可怕的人,因为他们永远都有着东山再起的机会,无论陷入何种困局,都不会认输和真正的颓废。
田十一此时也有些挠头,生产了如此多天的火药,只一天便消耗地七七八八了。更要命的是硫磺实在不好找,想要生产出同样数量的火药,也不知又要多少天。
天色刚亮,蕲春城竟然用吊篮放下了数名文臣,手里高举着白色的旗子,也不知是要谈判还是请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