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梅眼中的光芒渐暗,眼皮越来越沉重,她知道自己就要睡着了,而且这次睡着,大概就不会醒来了,但是她心中有恨,自己不曾伤害过任何人,除了对不起书呆子,但是自己向神明发誓,会用来生补偿给他,这还不够吗?自己有什么错,却要受到失去『性』命的惩罚?青牛叔刚正不阿、与人为善,他有什么错,却被恶少算计,『性』命堪虞?梨花花婶娘美丽和善,对邻居也是关照有加,她又有什么错,却被人侮辱毁节?
如梅恨恨的道,伟大的光明神啊,请你睁开眼睛看一看世间!世间之人不都是您的信徒吗?我们对您都是同样的虔诚,但是为什么您对世人的怜爱却要分出尊卑?难道我们这种弱小的平民就应该生活在黑暗中,而不应该享受您的恩泽吗?难道您的光辉只能挥洒给强者的血脉吗?那么您为什么要告诉我们“神爱世人”“神怜世人”呢?您对我的怜爱到底在哪里啊!
如梅感觉自己灵魂仿佛已经开始离开躯体,嘴里却还在不停的念叨:“神啊,为什么为善者处身凄凉,作恶者却富贵尽享?尤其是那两个卑鄙丑陋的恶少,不,他们是禽兽,不,禽兽都不如!他们沾污了花花婶娘,败坏她的名节,他们抓住了撞见他们丑事的青牛叔,折磨他还要杀死他。他们为了不让老爷知晓他们的罪恶,就要杀人灭口、死无对证!这些事情,为什么您要让我听到,为什么非要让我听到!!为什么?!”
如梅再次陷入了沉睡,书呆子震惊万分的跪坐在她的身边,他终于“如愿以偿”的知道了她所知道的一切!而且,直到此刻。他的耳边还在环绕着如梅那不甘心的抗诉声。
书呆子终于知道了,如梅受到的强烈刺激是什么!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如梅家那里会发生疫情!但是,这一切来的都太晚了!
如梅的这几天昏『迷』造成了信息没有及时传出,而现在,这个信息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为善者处身凄凉,作恶者富贵尽享!”书呆子眼中冒出一团火焰,郑重的向沉睡的如梅扣了一个响头,沉声道:“受教了!”
书呆子从柴房中慢慢退了出来,轻轻的将门扣上。似乎是怕惊扰了房内沉睡的人,书呆子抬头看了一眼明亮的夜空,不屑的自语道:“你好了不起吗?干嘛还要信你?切~~~你他娘的算老几啊!!”
书呆子对自己失口说出了“粗话”感到微微错愕,随即想到,自己连谎话都说过不知多少句了。现在居然把神明也给质疑了,那么说上一句粗话又算得了什么呢?而且。这样一来。自己不是就越来越像个“坏人”了吗?
“哈哈哈~~~对啊?我干嘛非要当个墨守成规的好人?”书呆子对于自己想通了这一点十分高兴。
书呆子走到客栈主人的住处,用力的拍着门叫道:“店家店家,快给我取纸笔来,我要给黎姜老爷写点儿东西!这可是黎姜老爷要的,耽误不得!”
店主人披衣前来开门,看见是寄宿在柴房的那个落魄书生。不由脸『色』一沉,说道:“你这书生好不知趣,这夜半时分扰人~~~”店主人抬眼一看书生亮出的青木腰牌,上边明明白白的两个大字写着“黎姜”。书生十分随意的用手指在腰牌上划了一个古文的水字,那腰牌上一阵闪动,映『射』出一张犹如幻象一般的脸庞,正是那名书生。店主人见状,知道来人确实是黎姜老爷家的,手持青木腰牌,应该是最低级别的侍从了,但是能够配腰牌的,已经是有身份的仆人了,一般的小民还真不敢去招惹这些人。
店主人立即将下边的怨言给咽了下去,强打起精神应付起来,将阿松要的纸笔找来,又抱来一坛美酒,最后还说要为阿松收拾一间上房,阿松本不愿“仗势欺人”,就想一一推辞,但是转念一想,酒乃钓诗钩,曾有一位诗圣大人写了首“饮中八仙歌”,称赞的便是几位名传大陆且好饮的至强者,阿松最佩服的便是那位“斗酒百篇”的诗仙大人,阿松也想试一试喝醉酒的感觉,估计钓不出什么美文佳句,但是“举杯消愁”应该还能做到?更况且自己真的有理由“借酒浇愁”的。至于为什么没有推脱那间上房,当然是要留给如梅用的,难道要如梅陪自己住在那间不堪的柴房中!
一切准备停当,阿松便让店家回去休息了。自己则亲自将如梅安置在上房内,站在床边又看了佳人两眼,越发觉得天理不公,越发觉得应该让这丫头付了如此惨痛代价才得来的消息公之于众!
于是,阿松携了纸笔步入前厅,寻了两张方桌并在一起拼成书案,将粗砾的草纸铺展,用一个粗瓷碗当了镇纸,手里提着一杆秃『毛』的劣质『毛』笔,随手打开了酒坛,顿时一阵酒香四溢,便觉得精神为之一轻,立即用酒舀子沽了酒倒进瓷碗中,拿起一块“炭饼”(墨石中最劣质,制作最粗糙,当然也是价格最低廉的,民间俗称炭饼)轻嗅了一下,一股臭墨味直冲鼻腔,赶紧将炭饼放下,从怀中掏出一块做工精致的松纹凝脂墨,心道,纸笔粗劣倒也能忍受,但我绝不会用臭墨写下关于如梅的文章!一念至此,毫不犹豫的就着酒水将墨化开,酒香合着墨香,让人悠然陶醉!
阿松饱蘸墨汁,略一思索,便在草纸上挥毫似泼墨,走笔如游龙,将如梅告诉自己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写了下来,这才停下了笔,吹干纸上的墨迹,细细斟酌字句,这时突然想到自己尚未饮酒就写完了一篇文章颇无“前贤”之风,便取了酒舀子另沽一碗,浅浅酌了一口,却只感到口中一股辛辣之味散开,根本没有闻起来那么香,不由皱起了眉头。将酒一口吐出,惊讶道:“这种东西怎能下咽吗?怪不得书上说‘酒乃穿肠毒『药』’,诚不欺我也!可是为什么这种‘毒『药』’就有那么多人喜欢喝呢?不解不解。”
阿松正在『迷』『惑』不解的时候,却听见门外有人叫道:“好香啊!嗯,是地道的陈酿!兄弟们,就在这儿住下了!哎呀,你管它什么大小新旧的?就这儿了。大鲵、地听你们两个去留个在此集合的暗号!千万不要暴『露』了身份,听没听见,嘿,你们这两个装聋作哑的家伙。我给你们说话呢你们听见没有!大鲵、地听!!呜呜~~呸呸,『药』神医,你捂我嘴干嘛?呸呸,你洗手了吗?大鲵、地听你们一定要掩藏好身份听见了没有?好,剩下的人听哥哥我的号令。兵发客栈去者!哦,『药』神医。您先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