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前方不远便是流经湖城之外最大的一条河流,也是湖城的护城河,在护城河的两岸都修筑了堤坝。而再往西南方大约几里远之外便是湖城最有名的也是景色最美的雁湖了,雁湖的四周也修筑了堤坝。”
从湖城县衙出来之后,安挽宁和南宫逸还有安子越和湖城县令王立德四个人便坐上了一辆由三匹骏马拉车的马车,由原本的守城军官充当马夫,驾着马车,带着安挽宁和南宫逸几人出城前去巡视堤坝。
坐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出城走了有一会儿,这才终于走到了所谓的湖城护城河的范围之内,还能够远远地瞧见这传言中极为美丽的雁湖的一丝轮廓。
等到马车刚刚停稳之后,南宫逸和安挽宁两个人便迫不及待的跳下了马车。身为工部侍郎,对于堤坝等水利工事也多少有些了解的安子越也随之下了马车,跟在安挽宁还有南宫逸的身后走上了堤坝。
踏上了堤坝,放眼望去,一片平整,并不见堤坝有丝毫的破损或者是坍塌。安挽宁和南宫逸两个人同时皱了皱眉,难道事情和他们想象之中的并不一样?
便连对于水利工事有些了解的安子越,在看到堤坝的第一眼,也不可察觉的微微皱了皱眉,对自己看见的现象感到了一丝难以置信。
原本安子越和南宫逸甚至是连安挽宁都以为湖城每年都会爆发水患的原因是因为堤坝修建的不牢固,可是没想到,当他们亲自站在了堤坝上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事情和他们在脑海之中所想象的似乎并不是一回事。
“这堤坝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同之处,这护城河水流如此湍急,堤坝却依旧完好无损,想来这湖城年年水患的原因应该不是出在堤坝上了。”安挽宁微微落后一步,在南宫逸的耳边轻轻说道。
谁知南宫逸却是摇了摇头,对着安挽宁低声道:“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这堤坝虽然表面上看去并没有半点的问题,但是内里却并不一定便也是如此一般。宁儿你且用心看着,事情很快便会水落石出的。”
安挽宁闻言不解的看了一眼南宫逸,似乎好像南宫逸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般。可是,方才刚刚踏上堤坝的时候,安挽宁明明清楚的看到了南宫逸在那一瞬间的震惊和疑惑。
不过,不管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只要南宫逸自己心里清楚便好了。反正,本来安挽宁对于水利这一方面的事情就不是很在行,真的要让她说些什么她也说不上来,还是乖乖地听南宫逸的安排就好了。
“王爷,您仔细瞧,咱们湖城这护城河向来水流湍急,要比其他城府的护城河的水流要快,但是这堤坝却也修建的比一般城府外的堤坝要牢固的多。只不过今年这雨水来的早了些,又连降了半个月的大雨,所以河水上涨极为迅速,这才淹了不少的村庄。”
湖城县令王立德走在南宫逸和安挽宁的前边,一边走一边为南宫逸介绍着湖城的基本情况。而因为天降大雨,油纸伞根本起不了半点作用,所以南宫逸等人都是身着蓑衣,行动起来倒也方便。
南宫逸和安挽宁两个人跟在王立德的身后,不紧不慢的在堤坝上巡视,而安子越却是自己一个人看似随意的在堤坝之上走来走去,时不时的蹲下身子伸手抓一把地上湿润的泥土捏在手里仔细瞧瞧,然后再用雨水将手上的污泥冲洗干净。
“后来因为许多富贵人家的老爷公子们都喜欢到这城外来游山玩水,赏景踏青的,所以下官特意命人在这堤坝之上修建了几座凉亭和阁楼,供他们休息。”
王立德一边走一边在安挽宁和南宫逸两个人的面前不断地手舞足蹈的讲述着自己的丰功伟绩,什么这处堤坝是自己下令加高的,什么那处凉亭也是自己命人修建的,甚至是连他在城外远山上的寺庙屯粮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安挽宁和南宫逸两个人一路上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王立德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表演。那守城的军官无数次的想要开口提醒王立德他下令紧闭城门不允许任何灾民百姓靠近的事情已经被南宫逸等人知道了。可是每当那军官看见南宫逸阴测测的眼神的时候,都是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再也不敢出声。
而南宫逸听着王立德越来越荒谬的言论,早就已经面如黑炭,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冷冷的盯着王立德的背影,若是目光能够杀人,想来王立德早就已经粉身碎骨了。
只是这护城河毕竟是整个从湖城城外经过,一直沿着河边走下去还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所以,安挽宁和南宫逸几人便是随意的挑了几处走走停停的巡视。
很快,护城河边的堤坝就已经巡视完了,表面之上看起来却是并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于是,信心大增的王立德便自信满满的带着南宫逸和安挽宁还有安子越三个人前往雁湖。
因为自从天降大雨之后,便有几个里正前来禀报有几处农田被湖水或者河水淹没,不少的家畜也被大水冲走,村民损失惨重,想要让身为湖城县令,湖城父母官的王立德给拿个主意。
而王立德却是直接随口找了几个理由便将这几个里正给打发了,后来水患越来越严重,不仅是里正想要往湖城县城跑,便是许多的灾民也想着要往湖城县城里面挤。
于是,极其怕麻烦的王立德便下令关闭了县城的大门,不允许任何人的进出。这耳边没有那些聒噪的声音,又听着手下的人禀报每日聚集在城外的灾民在减少,王立德便欣喜的以为水患状况得到了缓解。
正巧周边的城府的县令们都开始纷纷向朝廷上报自己所管辖的城府的受灾情况,王立德便也将师爷召集了过来,让他按照以往的经验,在以往的基础之上,稍稍加重一下对灾情的描述,以期望着能够得到朝廷给予的更多的赈灾银两。
所以,虽然王立德让师爷夸大其词,加重了对灾情的描述,但是在他的心里,却是认为,这湖城的受灾情况并没有奏折之中描述的那般严重。雁湖虽然时有决堤,却还不至于如此的不堪一击。
但是,等到快要抵达雁湖的时候,雁湖的情况却并没有王立德想象之中那么乐观。马车还未走到雁湖范围之内便已经寸步难行,站在马车的车辕上远远望去,便能够清楚的瞧见,雁湖仿佛是一个破了角的大瓷碗。
瓢泼的大雨还有远处湍急的护城河水不断地往雁湖里灌注,已经漫上来的湖水从缺口处不断地往外溢出,导致雁湖旁边的田地早就已经变成了一片汪洋。
湖城县令王立德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一时之间不由的呆愣住,不知道该做何反应。王立德实在是没有想到,这湖城之外的灾情竟然会如此的严重,他原以为和往年相比差不了多少的。
“哼。王县令此时怎么不说话了?”坐回了马车之后,南宫逸轻哼了一声,轻飘飘的看了一眼王县令,便下令马车从远处绕路,看看能不能找到通往雁湖的路。
“王爷咱们还是快走吧,这雨太大了,恐怕如今雁湖周围已经全部都被洪水包围了起来,根本无路可走,咱们有何事还是先回县城再说吧。”湖城县令王立德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停冒出的冷汗,硬着头皮上前对着南宫逸说道。
“这便是王县令所说的每年都花费大笔的银两修筑维护堤坝?既然每年都会对堤坝进行维护,那为何这堤坝还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王县令拿着朝廷每年拨下来的专门用来修筑维护堤坝的那么多银两便是将堤坝给维护加固修成了如今这样吗?”坐在马车上的南宫逸冷冰冰的望着王立德,语气听起来甚是平静,竟是没有半点的起伏。
只是,南宫逸那浑身上下不断地往外散发的冷气却是直接便将王立德给冻得瑟瑟发抖,嘴唇发青,哆哆嗦嗦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见王立德无话可说,南宫逸便也不再搭理他,只是倚靠在车厢上闭门养神,一时之间马车里突然没了一丝说话的声音,静的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马车在充满泥泞的大路上艰难的前行着,时不时地晃荡两下,似乎前行的很不顺利。安挽宁忍不住从车窗往外看去,原来这么长的时间他们才仅仅只是往前挪动了连一里路都没有。
瓢泼的大雨带着清凉的雨丝从安挽宁微微打开的车窗缝隙之中飘进了马车,凉意惊醒了靠着车厢闭门养神的南宫逸,还有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安子越。
只见安子越的鼻尖动了动,似乎是闻到了什么气味,于是便靠近安挽宁的身边,从打开的车窗缝隙之中往外看去。这一眼望去,却将安子越给吓了一大跳。
“快调转马头,往回走,离得雁湖越远越好。”安子越顾不得多解释,急忙瞧了瞧马车的车壁,对着在外驾驶马车的那名守城军官高声喊道。
那军官听见安子越又急又尖锐的喊声,顾不得多想便急急忙忙的调转马头。只不过,因为道路实在是太泥泞,在调转马头的过程中,马车轮子一个打滑,马车厢便朝着一边偏了过去。
大惊之下的守城军官即刻跳下了马车,想要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将马车给稳住。可是没了车夫驾驶掌控的马匹却是仍旧不停地动着马蹄,不断地同一动不动的马车厢之间进行着拉扯。
眼见着马车就快要翻倒,南宫逸拉着安挽宁立即从马车之中钻了出来,而落后一步的安子越也只好拽着惊慌失措的王县令也随后钻出了车厢。
就在安挽宁和南宫逸以及安子越还有王县令四个人稳稳地落在地上的同时,那守城的军官再也支撑不住,脚下一个侧滑摔倒在地,往一旁倾斜严重的马车也在同一时刻失去了平衡狠狠地翻倒在了地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拉车的三匹骏马被身上和马车车厢绑在一起的绳索一拽,也是马蹄高高的扬起,不断地发出嘶吼声。
“这马车如此倒在地上怕是也毁了,这一时半会儿恐怕也很难修好,咱们该如何是好,难不成要在这大雨里慢慢地走回去不成?”安挽宁望着倒在地上已经出现了裂缝的马车,皱了皱眉,马车已经破了,根本就没有办法继续前行,而且瞧着马匹受惊也是不小,这眼下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谁知安挽宁的话音刚落,站在一旁一直眺望着远处的安子越便狠狠地推了南宫逸一把,大声喊道:“来不及了,快上马,赶紧离开这里,这雁湖快要决堤了。”
“什么?”不仅是安挽宁和王县令还有那守城的军官三人,便是连南宫逸在听了安子越的话之后也都不由自主的惊呼出声。
“待会再解释,快走。”安子越顾不得解释,率先将安挽宁推上了一匹骏马,然后南宫逸见状也立即飞身而起落在安挽宁的身后,两人共乘一骑,安子越也随后翻身骑上了一匹骏马。
见安挽宁和南宫逸还有安子越三个人都骑上了骏马,那守城的军官无法便只好带着吓得瑟瑟发抖的王县令骑上了最后的那一匹骏马,三人掏出匕首将束缚着马匹的绳索砍断,三匹骏马同时往前飞射了出去。
南宫逸将安挽宁小心的护在怀里,宽大的手掌紧紧地握紧缰绳控制着坐下的骏马往来的方向不停地奔驰,而安挽宁却是小心翼翼的从南宫逸的怀里探出了一个脑袋,悄悄地往雁湖的方向瞧去。
“啊。”这一瞧,便是连安挽宁也大吃一惊,不由得惊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