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时南宫逸却是劝了安挽宁一番,还记得南宫逸对着安挽宁说道:“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这堤坝虽然表面上看去并没有半点的问题,但是内里却并不一定便也是如此一般。宁儿你且用心看着,事情很快便会水落石出的。”
而当时安挽宁闻言还是十分不解的看了一眼南宫逸,在安挽宁看来,感觉南宫逸似乎好像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般。所以,即便是在方才刚刚踏上堤坝的时候,安挽宁明明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南宫逸在那一瞬间所表露出来的震惊和疑惑,但是安挽宁还是选择了相信南宫逸。
结果安挽宁却是没有想到,原来她自己的感觉并没有错,那个时候的南宫逸其实也并不是十分的确定湖城的水患到底是不是真的和堤坝有关。
毕竟,原本在从京城出发前往江南赈灾的路上,安子越和南宫逸甚至是连安挽宁都以为湖城每年都会爆发水患的原因是因为堤坝修建的不牢固。
只是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亲自站在了堤坝上的时候,却发现曾经在他们的脑海之中所想象的那种堤坝满目疮痍的景象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反倒是一番平整光滑的牢固形象。所以,一时之间,包括南宫逸和安子越还有安挽宁在内的三个人都出现了一阵迷茫。
只不过,不同于安挽宁直接疑惑的问出声来,安子越和南宫逸两个人却是直接将所有的疑问都吞到了肚子里,他们两个人只是十分的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一直在不着痕迹的查找着线索。
但是,结果不同的是,身为工部侍郎,对于水利工事多少有些了解的安子越最终发现了一丝不妥,而南宫逸只是预感越来越强烈,但是却并没有找到半分线索。
“只是,后来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尤其是在看到了雁湖决堤,堤坝不堪一击之后,我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判断,这湖城水患的根源就出在了堤坝上,不知我说的可对?”南宫逸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望着安子越,等着他为自己验证自己心中的想法。
谁知,安子越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对着南宫逸说道:“这其中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堤坝,这湖城的地势也是一个原因。”
“那咱们便先来说一说这堤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南宫逸点了点头,像他方才那般直接认为是堤坝的原因确实是有些武断,而且其实他自己对于水利这一方面也确实不是很懂,还是应该听一听安子越是如何解释的。
安子越顿了顿,将手中的黄土块重新递给南宫逸,对他说道:“你瞧瞧这土中的白色是何物。”
南宫逸接过黄土块,将从黄土之中已经露出真面目的白色虫子状的东西放在眼前仔细地瞧了瞧,摇了摇头:“瞧着倒是像是蚂蚁,但是仔细一瞧却还是有些不大一样,我还真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何物。”
“此物叫白蚁,无土不成巢,所以专门生活在土中,尤其是湿润的土中。而此时出现在我们眼前的这种白蚁叫黑翅土白蚁,是专门生活在堤坝之中的。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说的便是它了。”安子越指着那黄土块之中还在不断挣扎游走的白蚁,对着南宫逸解释道。
“所以说这堤坝出现问题并不是因为在修建的过程之中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而是因为这一群又一群的白蚁?可是又为何会出现如此之多的白蚁呢?”南宫逸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和不解。
安子越再一次的摇了摇头,重新指着黄土块中黄色的碎渣说道:“我方才说过这黄土之中的黄色碎屑乃是木屑,如此你可知道缘由了?”
南宫逸仔细的想了一想,然后冲着安子越点了点头:“是这些木屑吸引了这些白蚁聚集到堤坝之中的。”
“不错,修建堤坝这黄土之中掺杂的应该是泥沙,而此时却掺杂的是木屑,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同一般的混合了泥沙的黄土堤坝看起来并无二样,但是内里却是相差甚远。这湖城的堤坝其中想来早就已经千疮百孔,布满了白蚁的巢穴,不堪一击了。”安子越见南宫逸想明白了,也不在多做解释,而是开始同他讲起了堤坝容易出事的具体原因。
“至于雁湖,大致上应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了堤坝的崩溃。但是,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却是因为地势的原因。大家都知道,这雁湖是因为流经湖城的河流突然在此改道导致泥沙淤积慢慢形成的。所以随着泥沙的堆积,雁湖越来越大,如今想来已经慢慢将流过湖城的河流截断了。”对于雁湖决堤的事情,安子越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在安子越看来,雁湖会突然决堤一方面是同堤坝之中存在着大量的白蚁巢穴导致本就以次充好、偷工减料的堤坝变得不堪一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雁湖的泥沙不断地堆积,最终形成了一道厚实的土墙,挡住了流经湖城的河流继续往下游流去。
而最近江南地区恰逢阴雨连绵的天气,连降了半个多月的大雨,河流之中的水无法往下游流去,全部都;流入了雁湖之中,导致雁湖的水位在飞速的上涨。
就在今日,雁湖之中储存的湖水终于到达了最高的顶点,内里破败不堪的堤坝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压力而崩塌了,这才导致了雁湖的决堤。
“如今雁湖已经决堤,周围方圆数里范围内的良田土地都被淹没了,那咱们应该如何是好?”知道了原因之后的南宫逸,再一次开始寻找解决的办法。
“等到洪水慢慢散去是不大可能了,这雨只要一直下,雁湖的湖水水位就会继续上涨,多出来的湖水依旧会从已经被冲毁了的堤坝缺口处流出来。如今我们能做的,便只有疏导了。”安子越将黄土块重新收好,准备带回京城,而后对着南宫逸说道。
安子越也不待南宫逸反应,便继续说道:“所谓疏导,便是等着雨停了之后,等雁湖的水位不再上涨,召集在水患之中受灾的百姓让他们开挖渠道,将多余的水引入距离湖城不远的南江。同时也要将淤积的河道挖开,让河水不经过雁湖而流向下游。”
“大哥此计甚好,等到水患过去便立即组织受灾的百姓开始动工,所有参与开挖渠道的灾民都能够以工代赈,如此一来不仅能够减轻朝廷的压力,便是百姓们也有了活路。”
南宫逸闻言点了点头,安子越所说之法比方才安挽宁所说的要简单详细的多,南宫逸只是稍稍的一听便已经明白了安子越的意思,不由得对安子越的建议拍手叫好。
“以工代赈?确实是一个好主意,湖城经过了如此大的一番水患之后,正是百废待兴,以工代赈这一法子一出,一定会有许多的百姓前来出力。”安子越对于南宫逸能够想出以工代赈的法子也是感到十分的惊奇,连连称赞。
“不过,现在我们还不能高兴的太早。这大雨瞧着几日之内却是停不下来了,可是还有数以万计的灾民在等着我们救助,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安抚好这些灾民,绝对不能发生半点动乱。”高兴过后,南宫逸却是又突然苦着脸,长叹一声。
“无妨,你今日已经下令打开城门,接纳灾民入城,并且打开粮仓,为灾民分发粮食,并提供庇护之所,想来绝大多数的灾民都不会再对朝廷有半分的怨怼。等到过两日咱们赈灾的队伍一道,这赈灾一事更是迎刃而解了。”安子越见南宫逸面露愁绪,便不由自主的安慰道。
可是,安子越的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声通报,肿成猪头的湖城县令王立德正在门外候着。
南宫逸和安子越两个人站起身来,走向门外,打开房门望着神色慌张的王县令,皱了皱眉,道:“发生了何事如此慌张?”
那王县令支支吾吾,神情闪躲的对着南宫逸说道:“回禀王爷,下官按照王爷的吩咐,打开了紧闭的城门,收留了无数的灾民入城,并且下令手下的人打开粮仓,为灾民分发粮食。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啊。”南宫逸看着那王县令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清楚,便抬脚狠狠地踹了王县令一脚,焦急的问道。
“可是,可是,下官派人打开了粮仓之后,却发现,发现粮仓里的粮食全都不翼而飞,空空如也。”那王县令被南宫逸一脚踹倒在了地上,也顾不得半点疼痛,立即爬了起来,跪在南宫逸的面前面如死灰的说到。
南宫逸闻言微微的晃了晃身子,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好好的官府粮仓竟然会连一粒粮食都没有了。
“幽凉,你即刻去将此事查清楚,所有和盗取官粮有关的人一律抓回来仔细审问。”南宫逸稳住了身子之后,并不理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王县令,而是对着空中交代了一句。
“是。”从空中传来一句冰冷的应答,在王县令还没有觉察出半点异样的时候便再一次的恢复了平静。
王县令也没有想到南宫逸出门竟然还会带着暗卫,而且这暗卫瞧着似乎本事也不小,看着南宫逸在暗卫离开之后便微微恢复了一些的脸色,王县令便知道,南宫逸对于这暗卫的能力却是十分的信任。如今王县令便只能暗自祈祷,自己做的那些个小动作千万不要被暗卫给查出来,不然他的小命可就真的难保了。
“官府粮仓被盗,你王立德和整个湖城县衙的官员都难辞其咎,现在本王命令你立即将你和整个湖城县衙所有官员家中的存粮拿出来,先分给那些灾民,稳定住灾民的情绪。等到过两日赈灾的队伍到达湖城之后,再另做打算。”南宫逸等到暗卫离开之后,这才有时间搭理王县令,不过南宫逸他也并没有给王县令说话的机会,而是直接下令命令到。
“是,下官这就去办,这就去。”王县令听了南宫逸的话差点便以为自己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都已经被南宫逸知道了,面对着南宫逸极为有压力的眼神,王县令也顾不上自己心里的那小小的一丝不满,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出去下令去了。
“你觉得是这王县令监守自盗?”安子越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瞧着南宫逸三言两语之间就将一件原本可以算得上是天大的事情给解决了,不由得感到一丝佩服。等到王县令似乎是落荒而逃之后,这才对南宫逸问道。
只不过,虽然是疑问的话语,但是却是肯定的语气,从安子越的神情之中也能够看出来,安子越自己也是认为这一番事情都是王县令自己搞出来的。
“除了他之外,我可想不出来这湖城还有谁会有如此大的胆子,竟然敢动官府粮仓里的官粮。而且前几日这王县令下令紧闭湖城城门,不准任何一个人进出,想来从那时起他便已经在转移这些官粮了。毕竟,水患之后这粮食是最为紧缺的,只要稍稍的提一提粮价,便能赚不少银两呢。”
看着眼前这比逸王府还要华丽的豪宅,再加上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堤坝,不难想象这王县令一定是一个注重自己享受的人。这一次有自己亲自看着赈灾,他不一定能够从赈灾银两之中捞到多少好处,这才想出了转移官粮,想要哄抬粮价来大赚一笔的主意。
夜晚,夜幕降临之后,被南宫逸派出去查明官府粮仓被盗一事的幽凉终于回来了。
“幽凉,官府粮仓被盗一事查的怎么样了?”南宫逸坐在桌前见到幽凉的身影之后立即开口问道。
“果然不出主子所料,这官府粮仓里的粮食全部都是被王县令给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据属下查探得知,在圣上下旨派主子率赈灾队伍前来江南赈灾的消息传到湖城之后,王县令便下令关闭城门。而后那几天的每天深夜都会有马车在粮仓的门口用马车往外偷运粮食,到如今已经全部将所有的粮食都搬空了。”
幽凉单膝跪地,对着南宫逸和安挽宁两个人禀报道。
“粮仓里真的搬空了?一点粮食都不剩?”安挽宁站在南宫逸的身边疑问出声。
“粮仓之内确实如那王县令所说,空空如也。”幽凉点了点头。
“怪不得那王县令居然会在这个时候下令关闭城门,原来是为了监守自盗,真是一个极好的父母官啊。”安挽宁咬牙切齿的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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