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姐,百合姐,你在听着没?”
落在地板上的手机里,发出柳小丹急切的哭腔。
百合浑身的力气和温度都在听到柳小丹那句话之后,顷刻间从每个毛孔消失殆尽,四肢百骸冷得得只剩下了冷若寒霜的空气。
“雨霏出事了,她被几个流氓强暴了!”
“百合姐,百合姐你没事吧?”
百合双脚发软,蹲下身子,木讷地捡起手机,站起来的时候,脚腕突然一歪,受伤的脚腕传来钻心的疼,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跌坐在了地板上。
百合咬着牙,顾不上那不争气的脚,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颤抖的声音却抖露了她内心的慌乱和惧怕,语无伦次地说:“小丹,你,你看着雨霏,我马上给,给年书季打电话,我们马上过去你一定看好雨霏。”
“好,好的,我等你们过来,就在星空会所。”柳小丹同样哆嗦着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嘟”的忙音,百合的意识终于慢慢回笼,眼泪却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怎么可能呢?
上午见雨霏还好好的,还在那没心没肺地跟自己开玩笑,怎么一转眼自己不过回来睡了个午觉的时间,她就,她就
百合不敢再想下去,柳小丹在电话里虽然是哭着说的,但说得很清楚:雨霏在会所和几个同事玩,结果被几个不认识的流氓给强暴了!此刻,她一个人正衣衫凌乱地坐在包间的沙发上,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不流泪也不说话,不让任何人靠近。
手机手机,给雨霏的老爹打,给他打电话
百合握着手机的手不停地颤抖,右手在屏幕上划了三回,也没把锁屏滑开
“雨霏没事的,没事,雨霏”
百合紧紧地咬着唇,下唇已经被她咬得泛白,毫无血色,牙齿间似乎渗出了丝丝的血迹,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一样,仍死死地咬着,双唇和牙齿不停地哆嗦,眼泪顺着脸颊流到唇边,出了苦,除了涩,她尝不到任何味道。
她仰起脸,抬手使劲抹了抹脸上的泪,想让自己镇静下来。可是眼泪刚擦干,又不听使唤地从眼眶里溢出,怎么擦也擦不干。
良久,她才终于有力气将手机滑开,颤抖着指尖拨通了年与江的电话。
此时的年与江刚走出研究院下属的一个研究所的会议室,下属们正恭维地围在他身边,边走边听他最后的指导要求,一副大领导下基层视察的和谐画面。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起来的时候,年与江唇角微扬,停下来对着一群陪笑的下属摆了摆手:“行了,今天的会气氛很好,辛苦大家了!你们让张主任安排着吃个工作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他径直走向已经赶过来接他的路虎。
“年书季慢走!”身后传来一片谄媚的恭送声。
直到车子驶出了众人的视线,年与江才侧了侧身子,准备拿出手机。
不是雨霏,就是百合那个丫头吧!
这么久不接,还锲而不舍地等着,年与江嘴角勾起一抹暖暖的笑意。
百合听着手机里一直响个不停的等待接听的声音,心里越来越凉,握着手机的手几乎都没有了力气,那一声声枯燥单调的等待声音,越来越刺耳
快接电话啊,快接电话啊百合在心里只剩下无助的呼唤和祈祷。
“喂。”终于,手机里传来年与江那熟悉的磁性低沉的声音。
百合本就止不住的眼泪,在听到那仿佛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的声音时,更加汹涌地夺眶而出。
“你你忙完了吗?”她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泪却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怎么了?才睡起来吗?说话声音怎么不对劲?”年与江蹙了蹙眉,他明显听出了她声音的不对。
他的关心让百合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瞬间奔溃,她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着从电话里传到年与江的耳朵里:“年,雨霏,雨霏她出事了你快来,在星空会所”
百合一口气结结巴巴地说完,用手捂住手机的话筒,任身子随着眼泪不停地筛糠。
年与江心里一沉,嚯得从座位上直起了身子,拧着眉问:“什么?你慢慢说,别着急,雨霏怎么了?”
“你快来吧,在星空会所”
“好,你先别哭,我马上过去。”年与江这才意识到发生了多么严重的事情,他挂了电话,连忙吩咐小高:“星空会所在哪?现在立刻去!”
“好的,书季!您别着急,星空离这里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小高看着年与江突变的脸色,也不敢多问,着急找着能掉头的出口。
看着小高调转了车子的方向,年与江剑眉拧得快成了麻花,牙关咬得死死的,深邃的眸子里透出可怕的阴沉,而那握着手机的手,指节因用力过度已经开始泛白,几乎要把手机捏碎了。
挂了电话,百合双手覆在脸上,失声痛哭。
都怪自己,不应该让她一个人去玩的自己怎么这么不成熟,明知道她是一个容易冲动嘴硬心软的小女孩,居然还让她一个人出去如果自己在如果自己在,就是出事,自己应该也不会像此刻这样自责。
不对,现在不应该是自己自责的时候,更不应该被吓得哭,要先去看看雨霏。
想到这里,百合慌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泪,双手撑在地上准备站起来,刚直起身子,脚腕处漫上来一阵令人窒息的痛,让她倒吸了一口气,整个背脊都因为疼而发凉。
咬着牙,强撑着站起来,她跛着脚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直到再也看不到脸上的泪了,才拿起手机钥匙出了门。
下楼梯的时候,每走一步,她脚腕处都会重新漫开一层钻心火燎的痛。
百合拧着眉,扶着楼梯扶手,单腿一步步往下跳下去。这样以来,虽然脚腕处因为不再用力不会产生新的疼,但单脚和双手却在刚下了一层之后,就开始发软,而她的额头,早已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她要下楼,她要出门,她要去什么狗屁星空会所,她要去找雨霏,更要找那些丧尽天良的流氓们!
雨霏,雨霏还那么小,才19岁,不应该承受那么大的创伤的!不应该!
百合咬牙流汗蹦一会歇一会,终于到了一楼,眼看还要最后三四个台阶,她停下来,大口大口喘气,准备一鼓作气单腿蹦下去。
呼出一口气,直起身子,紧咬下唇,单脚腾空,落下
“啊啊!”
因为着急忘记了去扶楼梯扶手,多半只脚踩了空,两只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了两下,身子在惯性的作用下不住前倾,直接倒了下去。
“啪”得一声,手机被摔出去五六米开外,瞬间变成了三部分。
身子落地的时候,百合的双手条件反射地撑在了地上,身体落地的惯性让她两只手掌在地上蹭了十几厘米的距离,整个人才扑倒在地。
这次,不光是脚腕,两只手和膝盖瞬间传来火辣辣的疼。
忍不住闭上眼适应了一下,百合顾不上这些,爬起来,看了看被蹭破了皮,已经渗出血迹的手和膝盖,拍了拍长裙上沾的污渍,重新盖住受伤的膝盖,走过去捡起了手机。
屏幕上摔得生出满满的细碎纹路,电池被摔了出去,外壳也破损了。百合忍着腿上脚上的痛,握着支离破碎的手机,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出了公寓楼。
小区里,三三两两已吃过晚饭的人走出来散步,向海边悠闲得走去。
一路上,好奇的眼神不住地向百合投来,有个正在遛狗的老婆婆对旁边的老伴说:“哟,这姑娘长得这么清秀,脚怎么回事?好像有点不对劲!”
百合对所有疑惑和诧异的眼神视若无睹,只顾尽快地走出小区,向能打到出租车的马路走去。
好不容易到了马路边,只要看到有路过的出租车,来不及去看有没有人,百合都会扬起手,满脸急切地招手叫停,内心的焦急和担虑让她完全忘记了越来越痛的脚腕带给她的不便
“吱”
一道刺耳的紧急刹车声之后,黑色的路虎气势汹汹地停在了星空会所的门口。
车子还没停稳,车门打开,走下来紧蹙着眉的年与江,阴沉着的脸让他俊朗的五官仿佛置身于一层黑色的面纱之后,神秘又充满肃杀之气,让人不敢靠近。
年与江大步向会所走去,小高停好车,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跟上了他。
“先生,请问您有预约没?”刚进会所,迎面走来穿着制服的女服务员,笑靥如花地询问。
“滚。”
年与江停下脚步,眼皮抬都没抬,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来,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像是从胸腔内发出的一样,服务员的笑意立刻僵在了脸上。
小高见形势不,连忙上前问服务员:“帮我查一下,有没有一个姓江的小姐定了包间?”
“小高!”年与江扭头拧着眉冷眼看了小高一眼,语气里是明显的斥责!
他单手插在裤兜里,没人看到那紧握的拳头。
小高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了然地冲他点了点头,转身对一脸茫然的服务员说:“麻烦把你们老板请来。”
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女服务员怯怯地扫了一眼年与江,虽然不认识这位爷是那座庙的神,但从他满身透出霸气和杀气不难看出:绝对是一个惹不得的主。
“好,请您稍等。”
服务员指了指旁边休息区的沙发,调头去了前台,跟值班的几个服务员耳语滴咕了两句,两个值班经理模样的男服务员忙对着对讲机喊说了两句。
小高不敢再看年与江黑沉着的脸色,拿出手机悄悄拨了拨江雨霏的号码,却传来关机的提示音。
打百合的电话,居然也是关机!
“书季,雨霏和甄小姐的电话都打不通,要不要通知研究院?或者,报警?”小高壮着胆子走过去,小声地请示耐着性子坐在沙发里的年与江。
“研究院那帮废物能帮上什么忙?”年与江咬了咬牙。
说话间,穿着一身正装的会所经理在几个服务员的跟随下走了过来,向年与江客气地伸出手笑道:“您好,我是星空的”
“我没兴趣知道你是谁!”年与江高声打断经理的话,抬眸不屑地扫了一眼他,又将视线移向小高:“我现在只有兴趣让你知道你的会所,将面临什么!”
小高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走到会所经理面前,看了一眼他工作牌上的名字,压低声音说:“陈经理,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看起来只不过三十出头的陈经理,一脸的精明模样,自然不敢怠慢这位尽管一直黑着脸坐在沙发里,但仍不影响那与生俱来的非凡气质的人。
小高把手里准备好的金色名片递给陈经理,回头看了一眼年与江,只见大领导的脸色更加阴沉冷峻,仿佛暴风雨之前的天色一样,随时都会爆发。
陈经理接过名片,在看到“年与江”三个字后那一串头衔时,嘴巴吃惊地长得能塞进一颗鸡蛋,眼睛更是睁得上眼皮快翻到了天灵盖。
“如如果”陈经理不可置信地向坐在沙发上的年与江望去,脸上的惊讶已经瞬间变成了惶恐,又有点疑惑地小声问小高:“那位就是如果静的神秘董事长年总?”
“陈经理觉得呢?”小高扯了扯嘴角,平静地反问陈经理。
陈经理哪里还敢犹疑,手里捏紧那烫金的名片,忙不迭地奔到了年与江的面前,点头哈腰诚惶诚恐地挤笑:“年,年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大驾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