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你怎么来了?”王晓蕾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握住百合的一只手,视线情不自禁地往窗外望去,再看到一片寂静时,又落寞地转过来看着百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百合知道她是想看自己的儿子来了没有,她严重的失落让百合瞬时感到了心酸。看着她消瘦的脸颊和毫无血色的双唇,百合努力牵了牵嘴角:“阿姨,今天是正月十五,我亲手包了一点饺子,熬了点大骨汤,想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您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王晓蕾看着百合手里擎起来的保温饭盒,感动的眼圈泛红,连连点头:“好,好,我尝尝!”
百合扶着王晓蕾从椅子上坐起来,慢慢向她的床位走去。百合这个时候才发现,她走路的时候好像很不稳当,微微躬着腰手扶着左腿的膝盖,很艰难的抬腿,跨步,落地,仿佛每一步都用了很大的力气一样。
百合突然想起年淑颍在电话里告诉自己的那句话:“她左腿膝盖像是长了一个硬硬的肿块,稍微一碰就作疼,走起路来更是隐隐作疼。”
上次在江家初遇她的时候,在那个比较混乱的场合,百合倒是没注意到她走路是否有异样,今天再见时,看到她走路都如此不易,心里犹如生生地横出一根针,扎得她身心刺痛。
把王晓蕾扶着坐在床上,百合帮她用被子盖好身体,打开饭盒,一颗颗皮薄馅大的饱满饺子还冒着热气,大小均匀,晶莹透明。
百合用筷子夹起一只,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小心翼翼地递到王晓蕾的嘴边,笑道:“不好吃您可不要取笑我哦,皮是我擀的,馅是家里的阿姨做的,我自己包的。”
王晓蕾眸子里闪着亮晶晶的液体,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和蔼地笑着看着百合,机械地张嘴,咬了一口之后,不住地点头:“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饺子了。没想到我儿子这么有眼光,找这么一个漂亮懂事的女孩,还会做饭。这个年头,肯做家务的年轻人太少了。”
百合脸上泛起淡淡羞涩的红晕,“我这是现学现卖,您可别夸我了,我这人很容易骄傲的,您多吃点。”
“我自己来吧,孩子,你这样会让我以为我已经没有自主能力了。”王晓蕾从百合手里拿过小碗和筷子,自己吃起来。
百合看着她一连吃了好几颗,嘴角溢起一抹欣慰的笑意,帮她盛了一碗大骨汤,“这个汤很清淡,您趁热喝点。”
“好,闻起来都香。”王晓蕾端起汤大口喝了两口。
“阿姨,医院的菜肯定不好吃,我以后每天中午都来给您送一次午饭。早饭和晚饭还委屈您在这里将就将就,我联系了一个私人护理,她明天就过来照顾您,您想吃什么告诉她就行。”百合边收碗筷,边对王晓蕾说。
“不用了,孩子,太麻烦,你别为我操心了。你现在怀着孩子,我看还没起怀,应该还没四个月吧,你要多休息。”王晓蕾瞅了瞅百合的小腹,说。
“我没事,我现在也没上班了,家里的阿姨把我照顾得很好。反正我在家呆着也无聊,每天出来走走也好,我刚好也可以在这家医院做做产检什么的,一点都不麻烦。”百合笑道。
“可是”王晓蕾犹豫了一下,眸光复杂地看着百合,轻轻启唇:“医生说我现在这情况他们只能先用药物治疗,我想把第一疗程结束之后就离开这里。”
“离开?”百合差异地皱眉:“阿姨,您现在腿不方便,还是别转院了,如果这个疗程结束后医院还不能拿出最佳的治疗方案,那我们再找好更好的医院。”
“可是与江当年让我离开x市的时候,说过永远不让我再回来的,我怕我呆久了他会不高兴。我在成都有个家,家里有人照顾我,你不用担心我。”
王晓蕾想起自己的儿子,眸子里无限悲凉。
百合心里滑过一丝愧疚,别说自己现在处于这个尴尬的身份上,即使真的成了年与江的合法妻子,一时间恐怕也难以调和这对母子间的矛盾。
“阿姨,这个您放心,他根本不知道您在这里。还有,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您,他一点都不恨您了,这是他亲口承认的。只是最近他太忙了,等他有空了,我再好好跟他说说,他一定会重新接受您的。”百合安慰着王晓蕾。
“真的吗?他他真的不恨我了?”王晓蕾赤红的眼里迸出一丝惊喜,双手都开始颤抖。
“是的!”百合认真地点点头:“所以,您要乖乖地听医生的话,配合医院做好治疗,一定要等着您儿子亲自来看望您,还要等着您的孙子出世,等着以后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好好孝敬您。”
“我”王晓蕾激动的有点措手不及,低头双手无措地在被子上摩挲,“我,我还有这个命吗?”
“当然有!您是与江的亲生母亲,是我肚子里孩子的亲奶奶,这种血缘关系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百合握住她的手,坚定地说。
“乖孩子”王晓蕾忍不住泪盈玉眶,握着百合的手久久不愿放开。
一直等到王晓蕾吃了药躺下睡午觉,百合才收起饭盒轻轻地离开了病房。来到医生办公室,她找到王晓蕾的主治医生,询问了一下她的病情。
“你是王晓蕾病人的家属吗?”主治大夫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说话很客气。
“是的我是她朋友,我想知道,她患的真是骨癌吗?严重不严重?可以治愈吗?”百合怕自己说是她儿媳妇的话,会引来医院对年与江的这个真正家属的谴责,只好称是他的朋友。
“从目前的情况看,病人的症状也不能完全断定就是骨癌,就算是也只是早期,因为骨癌的早期症状跟我们平时常见的骨刺、骨肉瘤或病理性骨骼变形很相似。说实话,骨癌这种病,在国内虽然有很多例,但是在我们医学界并不算常见的癌症,所以我们也一时无法诊断是否真的是骨癌。但是从病人的临床症状来看,可以先通过药物来减缓疼痛的。”
“原来是这样”百合点点头,又问:“那,既然确定了她骨骼里长了异物肿块,能不能直接做手术刮掉呢?”
“可以是可以,但是在没有必要手术之前,我们还是建议用药物抑制病痛扩散的。如果病人或家属坚持要手术,我们也可以做。但是”大夫看了看百合,“病人好像不是很配合治疗,以我的观察来看,她好像期待自己真的得了不治之症所以,目前她的情绪很重要。”
“好的,这个我会联系她的家属,会做好她的心理安慰的。”百合松了一口气,按照医生这个说法,王晓蕾阿姨的病,是可以治愈的。
“医生,还有一件事,要麻烦您。”百合继续对大夫说。
“你说。”
百合把提前准备好的写了自己联系方式的便签递给大夫:“因为王阿姨的亲人还在外地,短时间内也赶不回来,以后关于她病情的事,您直接通知我就行。我找了一个私人护理,明天开始来照顾她,您让她转告我也行,麻烦您这边有单人病房的话,给她换个环境好的病方。还有,所有的费用都由我来支付,我明天就来先给医院交点押金。”
“好,有个家属朋友配合我们的工作,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大夫点点头。
看着百合在医院门口打了个出租车离开,站在二楼阳台上的小高拨通了年与江的电话。
“年总,甄小姐在王阿姨的病房呆了一中午,之后去了主治大夫的办公室,刚刚打车离开医院,应该回家去了。”
此刻正在办公室旁边的休息室午休起来的年与江“唰”得一下拉开房间里的窗帘,阳光一下子倾泻进来,他眯眼皱了皱眉,问小高:“主治大夫那你打点过了吧?不要留下任何信息,也暂时不要让甄小姐知道。”
“嗯,明白。为了不引起怀疑,暂时没有给她换病房,但是甄小姐好像让院方给换病房了。”
“是么?”年与江淡淡地蹙了蹙眉,“那就让她去折腾吧,她以后出门你多照看着点就行。手术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已经跟乔治先生联系好了,他说他是打算下个月回国来的,但是没打算接诊。后来不得已提到是给您的一位很重要的朋友做手术,他便爽快地答应了。也已经跟这边的医院谈妥了,乔治医生就在这里做手术。”
“嗯,好。看着老太太,别让她乱跑,白星那边先不要通知他,手术后通知他过来领人。”
“好的,明白。”
挂了小高的电话,年与江幽深的眸子微眯着燃了一根烟,拨通了百合的电话。
“在哪呢?”
“哦,我”坐在出租车里的百合接到年与江的电话一时间有点紧张,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我中午吃的太多了,就出来溜达溜达消消食。”
“是吗?冷不冷?溜达到哪去了?我刚才打给张阿姨,她说你去看个朋友,也不坐小高的车”
“哦是啊,我来看看薇薇,她下午要忙的上班,我就早早回来了,我已经快到家了。”百合心里直叫郁闷,都忘记他还有好几个“眼线”了。
“到家就好,你的身孕虽然快满三个月了,还是小心点为好。回去休息吧,晚上等我回家一起吃饭。”
“嗯,知道啦!”
百合轻轻吐出一口气,低头看着手里的那张银行卡,心里默默地说:反正是你的钱,也是你孩子的奶奶,就让我代替你来照顾你妈妈吧。
夜,魅影酒吧。
张齐远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冒着寒气的眼神定定地看着桌上的手机,整个人身上散发着“请勿靠近”的危险信号。
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皮衣,一头黑色长发的妖娆女郎举着酒杯慢慢靠近,坐在了他的对面。
“帅哥,一起喝一杯吧?我也是一个人。”女人妩媚地笑着径自用自己的酒杯轻轻碰了碰张齐远手里握着的杯子,微微仰头抿了一小口,眼神却一直没离开张齐远那张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魅惑的俊脸。
张齐远眼皮抬都没抬,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女郎似乎很满意,拿起桌上的酒瓶给张齐远的杯子里倒上酒,站起身走到他旁边,饱满的胸脯蹭在他的胳膊上,俯身在他耳边暧昧地说:“不想请我跳支舞吗?”
张齐远握在酒杯上的手微微用力,猛地扭头冷冷地看向女人,眸子里的冷鸷厌恶让靠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不由地一愣,尴尬地正想起身离开,张齐远忽然扬唇一笑,低声说:“我对跳舞没兴趣,我喜欢直接上床。”
女人一听,随即羞涩地低头笑了笑,抬手在张齐远胸口处轻拍了一下,羞嗔道:“讨厌,别这么直接嘛!人家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张齐远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子,几乎把身体的所有重量都靠在了张齐远身上的女人突然失重,脚下一歪,差点跌倒。忙扶着桌脚站稳,诧异地看向张齐远。
“我说我喜欢上床,又没说想跟你上!”张齐远早已敛起了脸上的笑意,鄙夷地勾了勾唇:“你们家死人了吗?穿了一身奔丧的衣服,离老子远点,别把晦气传染给我!”
“你有病吧?”女人显然没想到会被戏弄,化着精致夜场妆容的脸上顿时气得五官扭曲,傲挺的胸脯因为愤怒不停地上下起伏。
“对!同性恋算病吗?如果你想当药,那就让老子爆了你吧!”张齐远不屑地乜斜着眼睛看着气呼呼的女人,邪恶地笑着说:“不想的话,趁早滚出老子的视线!老子见了女人就恶心!”
“你”女人虽然碰了一鼻子灰,但看到张齐远眸子里折射出来的狠戾,还是不由地退后了一步,“神经病!”骂了一句之后,端起桌上自己的酒杯悻悻地离开了。
女人!上床是玩物,下床就是蛇蝎毒妇!
张齐远拳头紧握,恨不得冲出去打倒舞池里那些只会到处勾引人的肮脏女人们!
想他张齐远从十七八岁就开始游走在各种女人之间,从来只有他玩女人负女人,从来没有女人敢在他面前耍花样。
可如今,却栽在了几个被自己玩过的女人手里!不仅失了职务,丢了颜面,还让他整个春节都不敢出门见人,简直受到了此生以来极大的羞辱!
这口气,他张齐远要是能咽下去,不如诅咒自己死在那些烂女人的胯下!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桌上的手机响起,张齐远瞄了一眼,很快接了起来,“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老大,你让我们查的那个叫林薇的娘们终于有消息了。她现在确实不在原来的单位上班了,不过还在本市,最近正在找工作,住的地方也搬了家,现在住在紫薇花园,一个人。”电话里,一个男人给张齐远汇报着情况。
“紫薇花园?从城北跑到了城南,果然是不想让我找到吧!”张齐远微微眯了眯眼睛,冷冷地说。
“是的,就是城南的紫薇花园,12栋1202。怎么样,老大?这娘们这样侮辱你,要不要哥们几个去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不需要你们动手,这件事我必须亲自处理!江雨霏那个死丫头的踪迹有没有消息?”
“没有!你提供的那几个地方我们都去蹲点了,根本没见过那女人!”
“嗯,那继续盯着,有消息了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要自作主张!”
“那是!不过老大,咱们就不明白了,既然你都怀疑是这俩娘们害的你,你要是亲自出马不是要跟她们面对面交锋嘛!我看,不如交给我们几个算了,你就别动手了,她们想算账也找不到谁干的啊!”电话里传来男人嚣张邪恶的笑声。
“她们对我还有价值,等我不用的的时候自然不会让肥水流到外人田里,你们安心等着就行!”张齐远挂了电话,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恶狠狠地想:既然你们如此对我,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