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弟弟之间
黎明什么时候真的来到了我的身边,我是一点也不知道好像没留下什么印象。我只知道弟弟给我发电子邮件时我还在嘟哝,这小子都快天亮了还不睡在搞什么,接着就被奶奶莫名其妙地叫醒。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分明意识到是沙漠还在我的感官里漂浮缠绕。好像有那么一会儿,我因为没有真正意义上地看清沙漠是啥样子,境况便被叫停而极度恼怒。
唉,干嘛呀,嗯,烦死了!我乓乓乓地倒腾了几下床板摔下一双脚,倒踢着睡鞋睡衣睡裤拐过房角,在门坎两边的大门墩上坐下来。我用手支撑蓬乱着头发还睡意正浓的大头,回想着沙漠抚摸触碰我身体的那种感觉。这种感觉极像是真的又不像是真的,我实在是不太好把握。说它是存在的吧我却啥也没捞着,说它不存在吧可我分明感觉它就杵在那儿,怎回事?
我死劲拽着我自己的头发往上提,想把那死沉死沉的瞌睡虫全都撕扯掉。可这样做的结果是除了让自己更加痛苦之外,一无所获。我正在心里跺脚盘算该如何是处要怎样让自己下台时,一双小手及时从我身后蒙住了我的双眼。我自然知道是谁在这么顽皮地跟我玩小时候的游戏,当然,也正因为知道是谁在这么做,我的气才没打一出来地全冲他发出来了。
我没法直接冲着奶奶打发我大小姐的脾气,却可以毫无顾忌地冲着小手的主人大快朵颐。于是我气忿忿地说,“怎么,又没去购购物呀逛逛街什么的,搭理我做什么?”他放下没人理睬的小手一声不吭地从我左旁,斜斜地歪过头来定定地看着我,小脸上仍是那么一脸坏坏的笑!我一把叉住他这快挨着我鼻子的小脸脖子往外推,让他那一脸的坏笑从我眼睛里挪开。
他仍是一声不吭地干脆把那条没夸过门坎的腿挪过来,蹲在我跟前看定我突然冷不溜秋的说,“呃,姐,我没想到,你真好看!”“去,一边呆着去,这哪跟哪呀!你知道什么叫好看吗,屁孩儿?你是不是还想说,就是脾气太坏?你这都在哪学的词呀,吖?”他嘿嘿突然加大声调说,“哟,姐,还生气呢,不至于吧?”他眼睛却直直的望着屋里头。
我没太在意他这些细节,我知道自顾自地把头故意扭过一边去,还“哼哼”了两声,不置可否。他张开双臂抱着我两只搁在双腿膝盖上的两只手臂晃了晃说,“别生气了,我帮你挑了一件好礼物给你留着呢!”我认真地看了看他那神神秘秘的鬼样子,他好像不是在忽悠人我便定了定神。他有着和杨欣儿一样慢腾腾的性子,我便耐着性子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见我用一种又笑又没笑的眼光看着他,仍是一声不吭地期待着他继续,他却只好慢慢松开抱着我的小手。他做出一副他知道我不相信他可他又生怕我不相信他的样子,然后他就耸了耸肩加重了语气对我说,“是真的!”然后他就匆匆地回房去了。他骗了我太多回了而每一次我都会上当,只是门廊里突然晃过奶奶黑黑的身影,我才猛然间好像想起了一件什么事。
我先冲还没走远的弟弟做了一个等一等的手势,然后突然起身回头越过门坎斜过走廊进了卫生间。我匆匆洗簌一番完了之后,连睡衣睡裤都没有来得及换下,就火急火燎地来到我弟弟的房间里,把手长长地伸到他脖子底下问,“东西呢?”
“先别急呀!”他一边说一边用嘴呶了呶奶奶忙碌的地方,“等奶奶出去买菜的时候我就给你,看把你急的!”
我只好仍是一言不发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回转身去,没忘记临出房门时捎带着回敬他一个鬼脸。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倒腾着换回衣服,以便静静地等待奶奶最终跨出门坎的那一刻能早一点到来。我倒是没能倒腾出什么特别的衣服,我只好和衣躺在床上苦思冥想。到底都想了些什么,我不知知道。反正就是想想,那种最终想不出什么结果的想想,这个我还是清楚的。
我的房间门开在大门通道的这一侧,房间门对面是一个三开的木窗。木窗外面铺设了一层防盗铁丝网,木窗的里面我则挂了一个淡绿色的窗帘。靠木窗的左边我摆了一张简易的木书桌,桌子上放一个我修了又修的绿白相间的塑料台灯。书桌的右边是一个空置的空间,那里堆放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杂屋里到底有一些什么物件,我就不太清楚了。
反正每次看到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的心就会莫名其妙地杂乱无章起来。杂物堆转个九十度角就是我睡的木床了,在我的大床上是加着一个小床的。小床以前是给我弟弟睡的,现在他长大了就另外给他加一间小房,挨着奶奶的房间旁边,小床也就成了一个杂物堆了。我家怎么总会有那么多的杂物呢,我同样想不明白,莫非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难念的经?
我望着蚊帐顶上黑漆漆的旧旧的木楼板,寻思着那踢踢踏踏的声响到底起源于那一个年代,可能还将继续沿用到哪一个世纪,我是真的不会去想办法知道的,但对于我来说肯定不会是永远。反正我就是这么不太安静地木然地躺着,也总是这么不太吵闹地胡乱地想着。我不知道铁蛋把那半导体鼓捣得怎么样了,我得去看看,不然这个狸猫换太子的方法是会穿帮的。
那天我在寒风细雨中哆嗦了好半天,铁蛋才和魏主任夫妇一起从外面回来。眼看着天就快要下雪了他们正筹划着添置一些过冬的东西,便一家人去花费了整整大半天的时间在shoping上,真让人羡慕更让我眼热。我等他们安置好他们所买的东西之后,便把四分五裂的半导体交给铁蛋,要他帮我弄弄看能不能弄好,结果是弄了半天也没弄好而我奶奶就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