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兰桢也会装柔弱,可是这种举动对她而言属于万不得已的方法。
她会用,但不屑于使用。
虽然这个方法比想象的要好用很多。
赵鸣当即就站起来:“人家不吃就不吃嘛,强人所难多没意思。”
他一方面在帮纪兰桢,另一方面也算是对苗妙秒上次阴阳怪气的一种回击。
周围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风头本来是朝着纪兰桢的,现在反而一众朝着祝繁去了。
没办法,现在祝繁成了老师眼中的当红人物,就算她在大家面前性格还算谦逊,但抵不过处在风口浪尖总有人嫉妒。
而原先的纪兰桢呢,大家觉得她再掀不起什么风浪,冷着冷着,好感度有时候又慢慢加上来了。
人心本来就是复杂多变的。
看没有人再出面帮自己,祝繁反而下不来台。
苗妙妙见状,把饼干夺回去:“不吃就不吃,好心没好报。”
也没有人帮纪兰桢说话,但她做这举动时,有几句哂笑不偏不倚落在教室里真真切切:
“狂什么狂,不就是仗着有课代表撑腰吗?”
“一天到晚碎嘴,就挺难受的。”
苗妙妙没料想枪炮一下瞄准了自己,“啪”地一下饼干磕在桌上。
祝繁怕她生事,扯扯她的衣袖:“算了,我们走吧。”
要是她现在发火,那事情真不好收场了。
两人转身离去,苗妙妙临走前还忿恨地瞪了纪兰桢一眼。
纪兰桢装作低头浏览,没理她那茬。
反倒是赵鸣过来安慰她:“没事的,上次我也听到她们就你不吃东西在讨论,还扯到了我们广播站。”
他本来还想说王玲玲的,后来又觉得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才好,于是把话题稍稍一转: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性格,没事。”
赵鸣只当是她自来的脾气性格。
纪兰桢抬头看了赵鸣好一会儿:“谢谢。”
那双眼睛黑得纯透,剔亮得又好像早间的露水。
赵鸣手微微握紧,他更希望她的目光能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时间更长一点,而不要像露水那样稍纵即逝。
“没关系,你可以……不用说谢谢的。”
她有点讶异,唇角泛起一个小圆弧:“谢谢。”
她还是习惯性地道谢。
客气又陌生,随时随刻都提醒别人,在与她之间总有那么一道看不见的屏障相隔。
很少人能打破那道透明屏障,所以很少人能走到她的心里去。
可是,那个人却做到了。
他觉得根本配不上纪兰桢的那个人。
赵鸣从胸口里深深吐出一口气:“算了,你开心就好。我上午找你的数学题你要赶紧帮我解决啊,我不会说谢谢的。”
他眼见她眉头松开,乖乖地“嗯”一声,然后继续去攻克她的难题。
被祝繁这么一闹腾,纪兰桢原本浮动的心安定下不少。
所以她下午的学习效率异常高,做了份文综卷还顺带背了篇英语作文,晚上就剩下翻翻数学错题本,做个一周总结了。
纪兰桢把事情规划好才看挂钟,指针不早不晚卡在七点。
已经错过吃晚饭的时间了,周围有不少同学已经自觉开始了晚上的自习。
食堂现在这个时候怕是吃的都收拾得差不多,再去估计也留不了什么。
……小卖部?
往往已经糊成一片的黑夜,纪兰桢心里闪过一丝慌乱。
晚上、一个人、小卖部,她不必动脑子想都能猜到下面将会发生什么。
大脑催动了她活跃的神经,那些食物的具体形象又浮现在她眼前,连同气味、连同咀嚼的口感,连同吃到嘴里那一霎的快乐。
她开始分泌口水,但又觉得犯恶心。
明亮如昼的教室忽然变得像监狱,纪兰桢眼见天花板和地面一寸寸向她压过来,她越来越无法呼吸,越来越恐惧。
她的世界在眩晕,旋出可怕的漩涡在发出怪叫。
她的手在痉挛,心慌得上下蹿跳变成怪异的曲线。
纪兰桢自己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她的肚子不知道什么叫饿,但是身体知道。这是她饿到不行的时候身体发出的求救信号。
算上中午,应该有六七个小时没进食了。
这是身体所能达到的极限。
她勉强站起来,尽力让自己不要表露出什么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