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日子里,赫连望野和表叔公完全调转了身份,我和赫连在两个老头的指点之下每日相斗不停。这样的对练让我的拳脚技艺突飞猛进,从刚开始只能在赫连手下苦捱躲闪,到了后来已经能和他打得互有攻守、不遑多让了。
对于十一二岁的少年而言,性情相近又朝夕相处,感情自然升温得很快,所以等到赫连和他爷爷离开的时候,我已经和他学着电视剧里的桥段捏土为香、敬告天地,结为了异姓兄弟。
更没想到的是,一报生辰年月,这家伙居然还比我大上半岁,到头来却是妹妹变成了哥哥,让我极为恼火。
表叔公并没有告诉我赫连望野这次带着孙子过来是为何事,我问了赫连名剑,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爷孙两人在表叔公的小院一直住了一个月多月,到离开的时候,我发现赫连的个子竟然在不知不觉间长高了些,刚开始来的时候比我还矮小半个头,走的时候却已经几乎和我齐高了。
而且他手臂上的刺青颜色也从当初的泛青变得色彩斑斓、栩栩如生,尤其那只大鸟看着更是眼珠灵动,似乎就要从手臂上振翅飞出一般,这让我很是惊异。
我缠着表叔公也想要个这样的纹身,他转手便赏了我一个爆栗,抛下一句“不学无术”后就不再理我。
当目送赫连名剑和他爷爷登上火车的时候,我哭得稀里哗啦,他也泪如雨下,并同我约定明年的暑假他还会再来看我。
表叔公和赫连望野两个老头笑吟吟的看着已经哭成了大花猫的我俩,老友之间轻轻一抱、就此别过。
赫连走后,我又恢复了枯燥无聊的打桩生活,但是想着和他约下的明年暑假之期,我一改此前的惫懒模样,对着那些以前极为看不顺眼的烂木桩子练得很是认真。
不过,对于我这样的表现表叔公却不置可否,只是隔三差五的就把那碗黑乎乎的苦汤药端给我。面对我没病为什么要喝药的质疑,表叔公只是轻飘飘的丢下一句固本培元、预防治疗就强逼着我喝下。
时间过得飞快,一直期待着和赫连再次见面的我在暑假开始的第一天的就追问着表叔公他什么时候会来?
可是表叔公却阴沉着脸不回答我,只是带着我回家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之后,就让爷爷找了一个拖拉机把我和他送到了县城。
一路上表叔公只是沉默的抽着烟,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令人绝望的哀伤,我看向爷爷想说些什么,爷爷却摇摇头示意我不要说话。
到了县城,爷爷把我和表叔公送上了班车,车子开动前爷爷一再叮嘱我要听话、要照顾好表叔公,虽然我并不知道这辆写着长途客运的班车要把我和表叔公带到什么地方,但我还是懂事的点点头。
班车在傍晚的时候来到了终点站,这是一个远比我们县城繁华的城市,但从表叔公匆匆的神色之间可以看出,这并不是我们的目的地。
很快,表叔公带着我来到一处火车站,买完票后我和表叔公就在候车室休息,直到后半夜才踏上不断晚点的列车。
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坐火车,虽然表叔公的神色很是凝重,但是我却显得极为兴奋,窗外飘过的景致、车厢的内各色人等以及列车员的叫卖声都让我很是好奇。
不过,当绿色的列车行驶了一天一夜还没有到达终点时,我的好奇早已被疲惫所替代,我昏昏沉沉的趴在桌板上,就连表叔公特意在火车靠站时给我买来的鸡腿盒饭都让我提不起兴致。
不知又过了多久火车终于到站了,我还没来得及伸个懒腰,就又被表叔公塞进了一辆满载旅人的班车之内。继续颠簸了五个多小时后,来到一处乡镇之上,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西边的天空也仅仅留下了一抹暗淡的晚霞。
看表叔公的样子似乎还要赶路,可是这时的镇上却已找不到的任何交通工具了。表叔公给我买了一个油饼充饥,见我已经累得走不动了,就一把将我提起背负着便往镇子深处走去。
我想起临行前爷爷的嘱托,挣扎着要从他的背上下来,表叔公却沉声让我别动。
夜色渐浓,出了镇子之后便进了山,崎岖的山路在疏朗的星光之下并不如何昏暗,所以表叔公走的很是急促。而连日的舟车劳顿让我疲惫不堪,很快就趴在表叔公的背上沉沉睡去。
直到耳旁呼呼刮过的风声将我惊醒,看着两侧急速向后掠过的山石树木,我还以为表叔公搭上了车。
但是定睛一看才发现,蜿蜒的山路上哪有什么车辆,还是表叔公在背着我独行,只是他的速度快得让我有些难以置信,我开口问他“到哪儿了?”却发现发现声音刚一出口就被风给吹散了。
很快,表叔公的身形停住了,我环视四周,这是一处山腰,不远处的山脚之下有着星星点点的灯火闪烁着。
走近一看,这是一处村落。
进村来到一处高门之前,表叔公急促的拍门声引来了一个满脸不耐烦的中年人。
“这里没有旅店,想要投宿前边有一处空置的磨坊可以将就一晚。”
中年斜着眼睛看了我和表叔公一眼,眼前这个模样毫不起眼还带着一个孩童的的干巴老头让他以为只是两个错过了日头的过路人。
不过还不等表叔公出言辩解,中年人的身后转出一个容貌甚为苍老的老者,抬手就在中年人的后脑拍了一巴掌。
“不知文先生大驾光临,家中小辈多有怠慢,万望见怪!”
表叔公似乎与这老者相识,见状微微一点头,说道:“带我去剑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