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就到了1999年,这年我和赫连都已经十三岁。
在这几年里,每个夏天赫连都会和他爷爷一起到老道人这里住上个把月,这也成了我一年中最快乐的时光。
赫连在这几年时间里个头着实蹿了一大截,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比我矮半个头呢,结果到了今年他就已经比我高出半个脑袋了,只是身板没有我结实,显得有些单薄。
可是他身形虽然没有我结实,但他拳脚上的力道却远比我大的多,原本我以为在赫连望野的指教下,再加上赫连不留余力的陪练,我和他的差距肯定会越来越小,但是没想到我无论平时如何勤苦练习,却和赫连的差距非但没有缩小,反而是越发拉开了。
以前我还能靠着皮糙肉厚和他拼上几个回合,但到得后来纵然我拳脚上招式已经不逊色于他,但仍挡不住他不收力的一拳一脚,要不是后来赫连都收着力气和我对练,恐怕我早就被他揍得对练功失去了信心。
我曾不解为何身板远不如我结实的赫连会有远超于我的力道,于是便向老道人询问,但老道人却说:“练功练功,归根结底不过就是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人家内有真气流转,你却只能凭借筋骨蛮力,自然是不能与之匹敌的。”
听到老道人这样说,我当即就表示我也要炼气,而且还要练跟赫连一样的真气,但没想到听我这样说后,老道人非但没有挖苦我,反而是长叹了一口气点了点我的心口说道:“什么真气都不如你体内这道神意,你只要把它琢磨透就行了。”
“可是应该怎么琢磨呀?”既然从老道人的嘴里听到我也有不逊于别人的本钱,那自然就要刨根问到底了。
但老道人的回答却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见他抬头看了看天缓缓说道:“还不到时候,再等等吧!”
面对老道人这如此莫名其妙的话,还不等抓着脑袋追问,他就已经背着手走开了。
这一次赫连和他爷爷一直呆了两个多月,等到他们离开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赫连手臂上的刺青颜色居然已经从我最初见到的泛青变得色彩斑斓,尤其那只大鸟更是眼珠灵动、栩栩如生,看着似乎就要从手臂上振翅飞出一般,这让我就是惊讶又是艳羡。
于是我缠着老道人也想要个这样的纹身,但他转手便赏了我一个爆栗,抛下一句“不学无术”后就让我哪儿凉快去哪待着。
所以在送赫连和他爷爷去车站的路上,我显得有些闷闷不乐,这样的情绪一直延续到赫连即将登上火车前,那一刻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老道人骂我不学无术,还是不舍与好友的分离,反正是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泣不成声,而赫连也是泪如雨下、放声痛哭。
其实前几年每次送赫连和他爷爷走的时候我们都是乐呵呵的,但不知怎么现在年岁渐长,反倒是像个孩子不舍亲人离别一般哭泣了。
就在我和赫连还在许下明年的约定时,老道人和赫连望野两个老头笑吟吟的看了看着已经哭成了大花猫的两个少年,老友之间轻轻一笑、就此别过。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此别以后,老道人与赫连望野竟成永诀,而我和赫连再见也已是十二年后了。
在赫连走后又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天傍晚我正在练功就见爷爷提着两个竹篮走了过来,我连忙上前接过了爷爷手中的竹篮,其中一个篮子里猪头肉、腊肠、熏豆干、花生蚕豆等一应吃食,而另一个篮子却是两瓶酒和一些香蜡纸烛。
爷爷带吃的我能理解,毕竟老道人过午不食,但我却是要吃饭的,可是另一篮子香烛却是要干嘛?祭祀么?可没记得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呀?
我正想向爷爷表达我的疑问,却见爷爷笑着冲我身后一挥手。
“喝一杯呀,道长!”
我回头一看,只见老道人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了竹林边上,他笑着回应道:“喝一杯,正好嘴里都快淡得没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