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0年五月十三日
踏着晨曦,怀着少女悠悠的情怀,去到那条约定的路上,远远的望着韩也悠悠的走来,谁也没有怀着小时候出远门的激动和不安。
火车又慢点了,我们并不焦急,坐在站台上谈着家里人及一些自己的情感。
一同翻阅席慕容的诗书,张晓凤,爱亚的散文《白色山茶花》看见一女子穿着裙子高根鞋,挺挺的“踏踏”声,我们不禁大笑,笑得极放肆极开心。
那年轻生命里的活泼引起了别人投来羡慕或厌烦或莫名的眼神,而我们却一点也不顾忌。
火车上也是这样快乐悠闲。
一辆火车“呜”的从窗边冲过,一阵风吹来,吹得旁人的头发大乱,我们又笑,她自己也笑。一女的唇涂抹口红,我们也小声说抹得象猴子屁股,又是两人大笑起来,笑得别人又莫名其妙。
我们用看书和玩牌,看窗外的风景打发坐车的无聊时间。
很长时间没来广州了,想象中以为它会变得更加繁华美丽,人流拥挤,急急匆匆出到站,看到的多是外省人,车站也陈旧了许多。
找不到去顺德的车,己是黄昏时。到南方大厦找不到坐船的地点,心也紧张,怨华华写的地址也不明了,是韩急冲冲找到路线。
坐在船上,一种前又不到岸,后又离了岸的感觉让人感到出门在外的艰难。
到了白鹤洞,才有了去顺德大良的大巴车。
车上,我竟疲倦得睡着了。《千千阙歌》成了我的催眠曲。不在这个时候,是想象不到家的温暖,熟人的亲切。
但我没有想家,一种“闯江湖”的人生开始了。一点都不再害怕,只想到了终点,就一切都好了。
怀着“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心情,见一步走一步,总算转坐摩托车把我们送到要去的地方。不过坐摩托车时钱被收多了,韩也很担心害怕他不知把我们载到哪里去?我却有一点冒险心理。
见到艳芬,她是那么意外的高兴,飞奔着跑下来,几乎不相信早上收到我的信,下午就能看到我而惊喜。
晚上她的工友们开车请我们去看戏吃宵夜。夜场过了就去兜风吃“双皮奶”。
我不怎么喜欢吃甜得腻人的双皮奶。他们顺德的语音听不习惯极象我们家乡的土语,听上去没有亲切感,吃完就走了。
坐在车上,夜风吹来,真好惬意。这么清凉的夜晚,两个同学就触起了心中浓浓的情意。
芬说:“真的,我真的一点都不相信你己经坐在我身边,似在梦中一样。”
“以后,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有今夜的相聚了。”她还在感伤。
“别说了,别说这些伤感的话了,以后总会有的,总会有在一起的时刻。”虽是这么说,心里也明白以后是很难得象今夜这样去儿风,一群年轻男女一起去吃宵夜。
回来宿舍,又打电话给丽梅,说这里的环境又大又靠近山,不错呀。感到有意思的是千里之外通起电话来好象就在隔壁那么近的谈话。还说叫那些男孩子请吃宵夜他们见我们两个靓女好有新鲜感啦。
真的,他们对我们也热情好客。
回到房间,我们感觉好累想睡觉。芬就和她同宿舍的女孩张红谈过不休。
说好明天去哪里玩,一夜无话。
九0年五月十四日阴晴
一早芬就带我们去公园,照了几张相片,然后去清晖院。
在那里芬也拍了许多照片,我也很喜欢那里面的柳树,荷塘,假山,竹叶,可我却拍不出叫得出名字的艺术照,样子又呆头呆脑,精神也庸倦没神,青春的血液都不知跑哪去了?一点也学不到芬那“神形兼备”的娇羞,痴情的可爱样。
然后去了西山庙,那时我的心情也不好。转回街上去晒相片,逛街,逛商场第一次上电梯时我右脚踏上去左脚还没跟不上来就失去平衡往后倒,韩燕在我后面顺势倒下,两人摔倒后在笑,笑着爬起来。引得楼上的人张望,我们的笨样子真象刘姥姥进城呀。
可是这一笑却让我精神大振,一身的疲劳和慵倦也消失了,两人反而觉得好玩开心。
为了死爱面子不会笑自己的愚蠢。而笑了反而开心起来。
下午骑车去仙泉酒店,那里的环境很好,有许多外国人来这里避暑消热。那些大老板多是养得胖胖的,坐在那豪华的大厅上享受空调的冷气。
我也很希望就坐在那里长时间的享受那些豪华的灯光和冷气,但也不羡慕,不向往。
门外站着白衣少男帮外国人推门关门。厕所里有一妇人夹纸巾给我们,我们笑得开心说自己没见过世面,这些服务都可以当职业,真是枯燥乏味。
芬告诉我们这里酒店做事的女孩大多是……。
想不到早上这么灿烂的阳光,下午也会阴天下雨。
比起这些,我们从大山里出来的女孩子己算清纯了。
可悲的生存,可悲的职业,可悲的女人。
晚上说好是芬的工友请吃,但没见到他来芬有点急躁。韩说我和芬性格有点相似,都是火急火燥的不肯互相迁就失魂似的。
回去,我和芬两人关着门在后阳台里聊天。很多蚊子,但还是聊不够。她说她不想在这里成家,又回不去乐昌了。说有两个大学生对她一见钟情,但又没勇气表达。
九0年五月十五日晴
我们又要出发了,每天就这样疲乏的走一天,夜里睡得并不安稳。第二天又急着坐车,我是最贪睡的人,早上起不了早床。
韩燕却怎么也睡不着,很羡慕我的贪睡。
艳芬一早就在做面膜,化妆,一天起码要一两个小时来对付。说我这个懒鬼贪睡用更多的时间还比她慢一步。
她老问:“是不是你看我变了?人都是会变的,会变的。”
出门时她要喷香水,搽胭脂,画眼眉,穿漂亮的衣服。
“爱美是人的天性,不要变得失去自我就好。”
离别时,是她与工友相送。车票是她买的,她工友还买了几瓶果汁给我们。
道别了,芬说:“玩得开心点呀。”
我说:“心情要好呀。”
她比我难受重情,眼圈有点红了。平时两人斗得真无聊,多忍让迁就一下又有什么呢。
上车了,又开始了新的旅程。
我们要去的第二站是东莞,韩的邻居女孩。
车上我与一男的交谈,问他路途。
出门在外总要带点疑心,但也不能象韩一样把人看成都是坏人。而人也有好有坏,不可能全是坏人。
路经大姐所处的陈村我们也没时间去了。一直回到广州火车站,去回原路,重新一次坐船。
船儿移动,后面的河水茫茫无边。
一路风尘仆仆,转车坐车到东莞转太平才到沙头乡,找到那间工厂又不准探访,两人傻愣愣的在等到五点半人家下班,却不知那人己不在干,不知去向。
韩燕很急,然后才坐车去深圳。
下车时,夜色茫茫,不知何去何从,心里虽是不惊慌,也好茫然。一时想到家是多么安全,温暖。
急着去找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