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等人寻了一处厢房休息。
王阳明随手拿了一个橘子,知府大人连忙接过去,说道:“原来御史大人也喜欢橘子,我来给您剥一个。”
王阳明受宠若惊,惊讶说道:“不可,不可。”
知府大人说道:“应该的,应该的。”
唐逸懒得理会二人,目光看向底下,随着锣鼓敲响起,戏台上的戏子们开始各尽其责,化妆、搭戏台、调试乐器,既分工又协作。因人手少、角色多,戏子们都要客串不同的角色,跑跑龙套。
今日演绎貌似是一出穷困书生与富家小姐的相爱相杀的故事,底下的观众纷纷大声喝彩,有的则是对戏子呼来喝去。
“习姑娘呢!我们要看习姑娘!”
“不是说今日有习姑娘演曲!好不快些叫他出来!”
“习姑娘啊!小生最喜姑娘了!还是快些安排才是!”
“退票!不听了!我们是来看习姑娘的!”
……
唐逸见其摇了摇头,这个时代的戏子不像原先那个时代。
戏子地位是非常低的,若有子女入戏行,视为不光彩之事,不得入族谱,祖坟。所以,儒家文化思想的影响下,形成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只有读书做官才是高等身份的观念。
戏子则是不入流的角色,他们居无定所,生活无着,风尘女子靠卖笑为生,他们却要卖唱还要卖笑,真是十分辛苦,一般的戏子从前都是清白人家的子女,由于贫穷被卖来当戏子,遭人取笑玩弄侮辱谩骂,他们与风尘女子同处于时代的最底层……甚至更低一些。
戏子古称优伶。其名已经不恭,优者,调戏也,本意是调笑戏弄的行为。这个称呼有点贬义,说白了就是唱戏的。曲艺高点的去取悦官员贵族,低等的只能去跑跑江湖,取悦平民,混口饭吃。
做戏子的不存在感情,戏子生存的根本只是去取悦他人,演的是别人,不是自己。
下了戏台,洗了油彩,脱了戏袍,对着镜子,看着长期被油彩涂来抹去的脸,有的只是沧桑,冷漠。
名与利不过是虚华的东西,可这是所有戏子的追求,花大半辈子去追求这些东西,老的时候,留下点虚名,可再多的虚名都是演戏得来的。
看着因为油彩而过早衰老的容颜,感觉光阴的一去不复返,感慨演了大半辈子别人而忘了自己的存在。
有句封建色彩极浓的话,带有极强的侮辱性,说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无义,便是此时人们对戏子道德水准的一种评价。这种评价的由来一定有其历史原因的,唐逸并不是社会学家,所以也不想分析出个子丑寅卯来,总之,在道德层面上,在许多士大夫的眼中,戏子常常有些失德的行为。
哗!
就在唐逸思索之际,突然人群当中传来一声骚动。
只见戏台之上,一位身姿曼妙,美眸勾魂的姑娘,身着红色戏服,举步如和风拂柳,启齿似燕语呢喃,从屏板间莲步轻移出来。
抬眼望去,烟雨迷蒙处,飞起一座如虹彩桥,桥畔有红衣姑娘袖悄然独立。
一汪清眸如水,一抹黛眉如烟,眉间锁一丝浅浅哀怨。那份清纯,那是哀婉,恰似春风碧于天的湖面上,有落花点点。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浮一袭水袖,唱一出姹紫嫣红。
声音的悠扬,越调的婉转,入耳妙不可言,好似细雨淋漓,又似杏花扑面。
待得一曲唱毕,立马爆发如雷掌声,
能够造就如此热闹场面便是闽剧班这位女戏子——习姑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