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姑娘应该说的话语?
这个名叫莫灵儿的姑娘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但是说出来的话语竟是如此的雷人!
直接是刷新了唐逸的三观。
唐逸嘴角扯了扯,看来这人对待茶艺已是到了走火入魔的境界,竟然将茶艺视为泡男人的过程。
不对?
泡男人?
这是什么话语!
唐逸看向墨灵儿的时候,不由得眼神多了几分警惕,这个姑娘看起来可没有表面那般单纯可爱。
两人沿着楼梯走了上去,又穿过一道贴满诗词书画的走廊。墨灵儿终于是带着唐逸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包厢外边停了下来。
这包厢显得格外的安静。空气是湿润的,一扇木窗在角落静静敞开着,木窗的旁边则是设着斗大的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
旁边的白墙当中挂着一大幅《江南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
包厢舒适,安静淡然,简约素雅。
此时,包间里边,一位俊俏的公子正坐在桌旁煮着茶水,身着一袭素色白袍,无时无刻不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乌黑长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
听到厢外轻响,他微微额首,唐逸这才看清他的样貌,可谓相貌堂堂,神色静宁且充满安详,给人一种抓不住,微微飘拂之感。
白衣公子淡淡微笑,两弯眉浑如刷漆,形成优美的弧度,不似剑眉却胜似剑眉,充满柔和之意的双瞳,带着微喜之意看着唐逸,细碎的长发覆盖住他光洁的额头。
他就这样静静坐着,却给人一种吐千丈凌云之志气,万夫难敌之威风的感觉!
这是个复杂的男人。
唐逸心中想到,他见过无数的面孔,但像眼前男人这般复杂的面容却是第一次见面,明明可以用面如冠玉来形容眼前的人,却觉得这样的词用在他的身上……太不妥了。
他绝不是个文弱书生,更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世家公子。
他的眼神带着喜意,却充满了侵略性,嘴角微微扬起,似乎知道唐逸正在审视他,于是他的下颚微微扬起,也目光带着好奇的神色,开始审视着唐逸。
两人互相看着彼此,却是一句言语都没有。
虽然是个复杂的男人,但却没有身为掌权者的目中无人与倨傲,反而给人一种平易近人如沐春风之感。
至少这一点唐逸还是觉得不错的,但越是这般不显山不露水的男人,唐逸便越加觉得有些头疼。
这是即将成为他敌人的男人,谁都希望自己的对手可以愚蠢一些。
“唐大人,请坐。”
大公子淡淡微笑,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唐逸,只是唐逸并不知晓而已。
唐逸寻了一处位置坐下,大公子便开始煮着茶水,笑着问道:“不知唐大人喜欢什么样的茶水?”
唐逸摇了摇头,说道:“妾身不懂茶道。”
大公子淡淡一笑,将一杯茶水放在唐逸面前,说道:“事实上我也不懂茶道,只不过看到一些人在茶水故作高深,所以我也有样学样而已,唐大人可别笑话我。”
唐逸说道:“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
大公子眉毛一抬,笑道:“根据我所了解,唐大人可不是一位喜欢之乎者也的老先生。”
唐逸无奈一笑,便又陷入短暂沉默。
外边天色已经昏黑,木窗底下恰好是一座热闹的大桥,桥上人头攒动,游客行人如织,只见桥上两侧摆着许多小摊,有卖各类杂货,也有卖小点乾果,还有算命的,以及卖茶水的,大桥中间步道上是熙来攘往的人群,有坐轿的,有漫步的,也有挑担的,还有马车与运货的,而桥底下则是有几艘船坊游过。
便是这样一副再普通不过的落日黄昏的桥头画面,房间里边的两个人却是看得出征。
稍顷,
大公子看着桥头景色,说道:“底下的人们,每个人都在努力的都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每天都在学着这样那样的退让、忍受、甚至伪装。
似乎每个人每天所走的路,都有着不得不那样跋涉的理由。
娶妻、生子、嫁为人妇,作为人夫……无论是谁都在努力的扮演着自己的身份,努力的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
世人皆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他们每个人就如同这世上粉墨登场的戏伶一样,登台了就没有退路,即使遍体鳞伤也要选择唱到落幕为止。”
“却不知唐大人对自己的存在意义是何想法?愿意选择成为一名上台表演、供人取乐的戏子,还是袖手旁观、乐意看戏的观众?”大公子看着唐逸,声音淡淡问道。
唐逸端起面前茶水,忍不住闻了闻,而后直接一饮而尽,说道:“好茶。”
大公子微微惊咦,再一次问道:“唐大人懂得茶水?”
唐逸摇了摇头,说道:“有时候即便是不懂,也可以试着去尝试理解。
例如,我如果是个大夫,那么所谓人存在的意义其实有些虚伪,这就如同病人比正常人更懂得什么是健康,承认人生有许多虚假意义的人,才能够更加懂得寻找人生的信念。
我并不想当戏子,也不想当听众,我只想在自己的世界扮演好属于自己的角色就好。”
大公子微微沉吟,说道:“什么是人生的信念?”
唐逸耸了耸肩,:“这显然是个模棱两可的问题,我认为所谓信念,就是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一个目标,一个重大的责任即为了一个大事因缘,自觉觉他,共觉圆满,而真正认识到“海纳百川”。
所以,所谓一个人存在的意义,就是找到自己的本质,找到自己的目标,然后穷尽一生去实现,也就功成身退了吧。”
大公子目光微亮,欣喜不已,说道:“想不到我的想法竟然跟唐大人一样。”
唐逸眉头微皱,问道:“什么想法?”
大公子笑容腼腆,说道:“世人皆浊,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