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莫名其妙的诡异,按理说账房烧着了顶多将管事的骂几句便是,但眼前的状况有些出乎大家意料。
首先是被认为是纵火犯的唐逸,从刚才开始尽管众人已经认定他便是账房的纵火者,但唐逸却是脸色坦然一脸风平浪静。
更加奇怪的是,徐管家跟姑爷之间的关系有些巧妙,两人似乎从未有过交集,甚至连说话次数一个手掌都能数得清楚,但眼前的状况任人看来徐管家跟姑爷两人,话里话外似乎都意有所指,可谓是发人深思。
两人对话可谓是棉里藏针,看似像普通的闲聊话叙,但仔细一想却不由得脊背冒出冷汗。且不说徐管家的异常反应,单单唐逸这番话语就给人无限猜测。
是谁敢不让唐逸不好过?
如今唐逸随不是姑苏县令,但好歹是三甲解元,远的来说,待得十月份便要前往天都赶考,近的说他可是许府的姑爷,更是江南有名的大才子,若是有人姑爷为难,无论是他哪一个身份,都得让人仔细的掂量掂量。
此时天气已是秋末,到了晚些时候气温已经开始骤减。已是废墟的账房冒着袅袅的白烟,偶尔冒出几窜火苗立马又被小厮扑灭。
这账房的账簿,平日里边皆是交由徐管家掌管,确切的说,除了许家的商事之外,整个许家大大小小的家事,上到老爷、夫人的就寝,下到丫鬟、小厮的休息请假,都是交由徐管家进行打理。
所以类似许府这样大户人家的管家,是管理家产和日常事务的高级仆人,他们介于主人和下等仆人之间。
然而,许府这位徐管家却是有些特别,徐管家不仅掌管许家的家事,就连许府对外的经营、接待、收取馈赠礼品等,只从许荣富受了伤之后,这位徐管家直接代理许家所经营的店铺等。
这些年凭徐管家一个人的力量,把诺大的徐府管理的井井有条,几乎不出纰漏,可以说正因为有着这样的管家,才有许家在外的显赫。
然而,这位素来行事小心,从未出现纰漏的徐管家,想不到如今也会出现失误,例如今日账房的走水,实在是诡异至极。
有冷风刮起轻响,院里的几棵老树发出沙沙的声响。
秋末的天气虽然有些寒冷,但更多时候却令人感觉有些怡然,更多的时候也会存有秋老虎的余韵,使得温度忽冷忽热。
唐逸拿着浅蓝色的书谱,轻轻的扇了几下,让凉风缓慢吹拂,然后他的脸色逐渐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笑意。
这时候,围观众人的目光,忍不住瞥向唐逸手中的帐篷,那账簿虽然未曾见过,但这不代表他们什么都不懂,甚至有些人似乎已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开始偷偷露出惊讶的神情,目光带着惊惧之意,偷偷的、小心翼翼的看向徐管家有些褶皱的脸庞。
徐管家发皱的眼皮随着唐逸手上的动作轻轻的跳动着,某一瞬间当他看到唐逸得意的笑容时。
他心中竟然忍不住一沉。
这账簿是假的?
徐管家立马将这个幼稚的想法否定掉!
就在这时,唐逸看着李管事说道:“李管事,不知这账簿你可有印象?”
李管事神色微慌,僵笑道:“姑爷,这……这是账房里边的账簿?”
唐逸点了点头,笑道:“李管事不愧是记忆惊人,那我可否再问问看,可曾记得这是哪一年的账簿?”
李管事额头冒出冷汗,说道:“这账房里边有好几千册大大小小的账簿,记录着许府各种开支收入,光是今天一日便有好几千条入账的记录,即便这些账簿都是经由我手一一记录,但这突然间要我全部记清的话实属有些困难。”
唐逸笑得更加开心了,说道:“照你这样说来这许府里边光是开支收入每天都有好几千条的信息?”
李管事僵硬的点了点头。
唐逸笑容收敛,问道:“那敢问李管事若是想要在这几千几万条信息当中加入一些猫腻,可能吗?”
唰!
此话一出,周围家丁小厮立马几十双眼睛全部聚集在李管事的身上,李管事双腿微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看着老爷许荣富说道:“老爷这些账目全都是由您亲自过目……这……这……”
许荣富眼神微眯,青筋微微的凸起,众人目光放到他的身上,不由得噤若寒蝉、忍不住缩紧了脖子,知晓许家老爷脾气的小厮,都知道现在的许荣富是脾气最为暴躁的时候。
徐管家脸色平静,淡定问道:“姑爷这本账簿从何而来?”
唐逸眼神微眯,看着徐管家说道:“你说巧不巧,昨夜我睡梦当中忽而梦到一个老者,他告诉有些受不了许府里边的味道。不仅这庭院的有着鱼腥味,就连这庭院里边的已是出墙的红杏味道都是难闻得紧。”
咕咚!
众人再次大变,为何庭院有鱼腥味?因为有猫偷吃啊!
出墙的红杏味道都是难闻得紧,这不就是说红杏出墙!
徐管家脸色大变,二夫人冷眸骤寒,银牙咬得咯吱作响,白皙的玉手捏得骨节都是森冷的雪白,似乎已经太过激动的缘故,指甲缝已是插进她的血肉,她的脸色却始终是阴沉如水。
老爷许荣富眉头一跳,沉声问道:“你这话是何意思?”
唐逸笑道:“我没有什么意思,只不过梦里边的老人跟我讲了一个“老猫偷腥”的故事。”
“他说从前有一只老猫对主人是忠心耿耿,但其实这只老猫富有野心善于伪装,事实上他的心里边一直觊觎着主人藏在厨房里边的一条鲜嫩的小雨。
说起这小鱼也是滑嫩得紧,而且味道可谓是令人食髓知味,只从某日老猫偶然经过味道小鱼的味道之后,他的心里边就一直惦记着小鱼,而这只小鱼啊……”
唐逸的目光在众人扫视一圈,最后在二夫人身上停止片刻,笑道:“而这只小鱼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认为有着几分姿色引诱着老猫,这一来二去老猫不但没有将小鱼吃掉,竟然还跟小鱼狼狈为奸日日笙歌当真是……在下实在羞于启齿。”
“都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其实在下也可以理解小鱼,这寂寞空闺,再加上老猫老不正经,两人这一来二去态度暧昧也是应该的。”
许荣富脸色阴沉得可怕:“是谁?”
唐逸笑道:“我这不过是梦里边的故事,再说今日这里如此多的人,俗话说得好做人留一面,日后好想见。再说……这老猫跟小鱼又不曾伤害过我,也不曾想过给我下毒下药,更不曾想过要我身败名裂。
作为一名苦读圣贤诗书的文人,晚辈岂能做出如此之事……徐管家你说对吧!”
徐管家脸色僵笑,说道:“姑爷当真是识大体之人,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无外乎如此。”
唐逸点了点头,说道:“徐管家说得好啊!家丑不可外扬。为什么?这家里面有一些不善的事情,这也是难免。
试问这世上哪个家庭可以一直平平安安?
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如果我们将这些事情常常说给外人听的话,那么就会造成外面人的人对这个家庭存在轻视,甚至引起他人不善的企图,来破坏你家庭和睦,谚语所谓祸从口出。
家丑不可外扬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