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荣富阴沉脸色在许蛮蛮出现那一刻,瞬间化为乌有。浑浊的眼神看着她尽是宠溺的色彩,他声音嘶哑道:“蛮蛮你醒了?!你怎出来了?快,快回去……”
在许荣富的注视下,许蛮蛮走到徐管家的面前,冷声问道:“我娘亲可是你杀的?”
徐管家脸色苍白,眼神躲避许蛮蛮。
两行清泪从许蛮蛮白皙的脸颊滑落,她走到二夫人面前,寒声说道:“我娘亲可曾待你们不薄?”
嘭!
许荣富怒拍一下,怒叱道:“你们愣着干嘛?还不带小姐回房间休息。”
几位丫鬟脸色微滞,急忙扶着许蛮蛮离开。现在就怕许蛮蛮情绪太过激动,作出一些不该做出的事情。待得许蛮蛮被人扶下去,原本沉闷的许荣富终于是发话了,他看着徐管事声音淡淡道。
“我到底还是老了。”
许荣富说出这句话,原本端正的坐姿不由得佝偻几分,他继续说道:“记得年轻时候,我曾问过何谓家风?我爹爹说:顾名思义,家风便是一个家族的风气。这种风气,在一个家族中代代相传,乃是从小到大都需遵循的祖训,是写在每一个家族成员骨骼上的带着生命重托的文字。只可惜我天不佑我许家,使得我许家这些年为了能够活命已是劳神劳力。”
“我是真的老了,不仅人老了,连心也老了。”许荣富像是自言自语道。
徐管事吐出血沫,嘿嘿冷笑:“你倒是想要当个好人啊。”
许荣富重重叹了口气,徐管事说道:“我从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这些年若不是我,你以为许家还能是许家吗?”
这些年来许荣富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为主要的原因便是许家在他们二人手中平稳发展,每个月的收支增长也是只增不减。
许荣富一直认为这样也就足够了。
至于许家掌舵的位置,待得时机成熟之时,到时候再决定也是不迟的。
人都是喜欢稳定的发展,即便是沈许荣富也是不能免俗。
但徐管家却未曾这般想过,就连二夫人在进入许府第一天起心里只觊觎着许家偌大的家产。
躺在地上的二夫人情绪渐渐平稳下来,发白的额骨上头发有些缭乱,她将嘴角的血渍轻轻地擦掉,又将身上凌乱的锦衣绸缎整理好,深邃而空洞的美眸看了唐逸一眼。
她面无表情,走了几步,来到徐管家的面前。围观的众人有些疑惑,但二夫人只是在旁边看了片刻,徒然间做出了令大家始料未及的事情。
她玉手从废墟里抽出一根烧废的木棍,朝着徐管家的胸口砸了过去,那棍子砸在徐管家胸口立马裂成两半,二夫人热泪盈眶,哭得娇躯直颤将石块、木头全部扔向徐管家。
徐管家裂嘴笑道:“不疼。”
二夫人娇躯微颤,扑倒在他的怀里,哭得非常的伤心,玉手不断拍打着徐管事的胸口,但她的力气毕竟有限,最后徐管事将她用力的抱在怀里。
“可惜了。”
徐管事脸色苍白,苦笑道:“倒是没想到会看走了眼,苦心经营这么久,竟然落在这个臭小子的手上。”
二夫人轻声碎道:“活该!”
许荣富瞥了地上两人一眼,脸上沟壑似的纹路颤抖几下,旋即,他面无表情的向着屋外走去,众人原本以为许荣富会大发雷霆,毕竟这可是许家偌大的笑话。
然而,许荣富却是没有说话,只是原本正直的脊背,一瞬间像是垮塌了似的,再没有直立起来路过,整个人变得沧桑极了。
家丁小厮们面面相觑,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冲击性了,甚至有些人到现在还沉浸在惊讶当中。
在这之前整个许家早已默认二夫人的家主身份,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二夫人真的跟徐管事有着苟且之事。即便现在已是当众被人揭穿,两人依旧你侬我侬,无视许家众人的非议。
在靠近院门外边时,传来许荣富的声音,有些疲惫,也有些痛苦。
“这些年来……恩……你们多少顾及我的感受,从未伤害过蛮蛮。我一直以为不要去管,或许这样也是一件好事,但现在看来我是错的,你们也是错的。或许……从一开始就应该阻止的。”
“嗯……这样也好,许家还是交由许家的人为好,如此一来即便到了下边,见到那些人我也比较好交代。既然你们有着野心,能够将许家经营好,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看来有些事情你们还是冲动了。”
许荣富看了唐逸一眼,请求道:“放过他们如何?”
唐逸露出笑容,问道:“您说今日若是我被栽赃成功,他们会放过我吗?”
许荣富略微沉默,佝偻弯背,轻轻叹息,迈着沉重的脚步向院门外边走去。
唐逸从来都不是个善茬。
这件事情上,无论谁扮演着什么角色,最终的目的都是你死我活,终究是要有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所以他只想活着,体面的活着。至于许荣富的仁慈之心……那都是狗屁,即便许家过了今日之后会成为江南的笑话那也跟他无关。
他看着瘫坐在地上正郎情妻意的两人,脸色露出温和的笑容:“按照大乾刑律……还是浸猪笼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