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海见他们说得离谱,这才说了一句公道话:“别这样说,我们家这位公子待人还是挺客气的,你们也别总这样在背后说人家的不好。”
陈大海也不是『乱』说,萧绎待他们确实客气,尽管那客气只在面上,入没入心里不知道。可他总没有没有陈大海之前想象之中的傲气,是位极平易近人的公子。
萧绎自幼习武,耳目也较之旁人聪慧,隔了这么远,依然清清楚楚地听到他们在谈论什么。听到陈大海的话,萧绎轻嗤了一声,不屑一闻,可嗤笑过后,却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陈大树一直盯着萧绎,见状又小小地惊呼道:“咋人家走路都走得那么好看。”
萧绎按下上扬的嘴角,正跨进门槛的时候,忽然鼻子痒痒的。萧绎赶紧进门,往里头走了几步,才弯下腰,打了两声喷嚏。
“阿嚏……阿嚏!”
声音有些大,萧绎捂着鼻子,心中琢磨:早知道今儿不在河边吹那么久的冷风了。
真是被那个小傻子给气蠢了。
平易近人的萧绎才进了二房的门,便进了阿年的“闺房。”
阿年正在发呆。看到他,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有些心虚,也有些期待。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萧绎走到她跟前,将那破瓦罐往桌上一搁。
阿年看着瓦罐,不由得睁大眼睛,指着瓦罐:“我的!”
难道真是的他藏起来的?
“路边捡的。”萧绎原本想要冷冷地放下,而后一句不说的就转身离开,可是看到阿年这眼神,又忍不住想要解释。
阿年眨了眨眼睛,知道自己又想多了。这是她的瓦罐,是她藏铜板的瓦罐,每天都要擦一擦的,便是化成灰了阿年都认得出来。
扑到桌子边,阿年稀罕地将瓦罐抱在怀里。
萧绎嫌弃地移开眼睛,那瓦罐他拿在手里的时候都是只用两只手指捏着,生怕弄脏了衣裳。她倒好,直接抱上了。
阿年晃了晃瓦罐,里头并没有铜板的声音,只是手身进去的时候,却发现里头还有一个熟悉的东西。阿年亦惊亦喜地取了出来,宝贝似地蹭了两下。
“泥人!阿年的!”
阿年快高兴死了,还举起来送到萧绎眼前给他看。好宝贝要一起分享。
萧绎脸都绿了。
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哪里想到,这泥人竟然真的是她的。这……也叫好看?萧绎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晚上便要整夜整夜地做噩梦了。
阿年却陷入自个儿的回忆中无法自拔。她还是个小丧尸的时候,就是这样漂亮,可是到了这儿,不知怎么就变了一个模样。
起先阿年嫌弃自己的长相,便磨着她爹给她做了一个泥人。做了好几次,才达到阿年的要求。那么多的泥人,就这个和阿年长得最像,简直一模一样。
重新变成丧尸约莫是不可能的了,可她还有泥人!
如今泥人回来了,瓦罐也回来了,阿年觉得,她的铜板离回来也不远了。想到这个,阿年忽然就不那么愤怒了,之前的戾气也消散了大半。
“我的铜板,要回来了!”阿年一脸期待。
萧绎哼了一声,笑她太天真。破瓦罐和泥人能回来,那是因为人家不稀罕。至于那铜板,恐怕早就被花光了,还回来?梦里回来还差不多。
对于阿年的不知打哪儿来的信心,萧绎嗤之以鼻。
然而,许是阿年的愿望太多强烈,临近中午,竟然真有人敲开了陈家的大门。
来人是孙大郎,他来时,陈家刚好一家人都围在桌子边吃饭。孙大郎见此还有些尴尬,直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只是他还有别的事儿,没怎么寒暄,便从袋子里取出一贯铜板来。
阿年听到熟悉铜板声儿,瞬间抬头,巴巴地望着。
铜板,她的!
慧娘立马慌了,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
孙大郎没有注意到慧娘的异样,只对着陈有财道:“陈叔,这钱是我家小闺女今儿给我的,非得要我再去给她买个蝴蝶簪。可她哪儿有这么多钱,我琢磨着不对劲便问了几句。她也都招了,说是你家小孙女给她的,用这钱换一支簪子。这一贯铜板实在不是小数,我怕我家那不懂事的闺女听错了,所以过来问一声。”
众人一愣,脸『色』不一。
他看着那一坨,实在分辨不出这到底是什么肉。外头黑糊糊的,有的地方都已经焦黑了,里头却还没熟。
可方才阿年转过头的时候,他看得真真的,即便没熟,那肉她也吃了。她怎么吃的下去的,不腥么?萧绎忍着恶心,才继续看着阿年,以及她手上的肉。
越看越吓人。
见他盯着自己手上的肉不放,阿年两个眉头都皱地紧紧的。早知道,就不在屋子里烤肉了。阿年有些犹豫,又埋怨萧绎怎么这么馋。今儿晚上那么多菜都还没吃饱吗,阿年哼哼了两声,将肉送到他面前。
她觉得自己大方极了,要是爹在,肯定会夸她的。阿年想到她爹,眉眼里都洋溢着快乐,看萧绎也顺眼了些。
“吃!”
萧绎以手握拳,干呕了一声,生硬地撇开了脑袋:“这……这究竟是什么肉?”
也太恶心了吧,萧绎觉得这玩意儿能和陈家那位文哥儿的鼻涕媲美了。想到文哥儿的鼻涕泡,萧绎又是一阵干呕。
今儿一天,他真是受够了。
阿年以为他客气,虽然有些舍不得,却还是将肉送到他嘴边,道:“鸽子肉。”
萧绎嘴角一抽,他还真没看出来。
“吃吧。”阿年贴心道。
萧绎咽了咽口水,不是馋,而是怕。他推了推阿年的胳膊,将肉推远点儿,嘴上道:“我晚上吃饱了,现在还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