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想得深些,扫了一眼阿年的脸,再看看萧绎,想着若是这份救命之恩能变成别的,说不住陈家这个捡来的小闺女还能飞到枝头变凤凰。可惜啊,两个人都太小了,还不知道有没有开窍呢。
阿年也没有反对。她现在生的丑,但是萧绎比她更丑,更他坐在一块,能让她找回一点自信。阿年不自觉地停止了胸膛。
萧绎嘴角一勾。
小傻子,就这么喜欢和他坐一块儿?
晃晃悠悠地到了县衙,孙老几个人一下车,便有小吏过来迎接。阿年和萧绎跟在后头,亦步亦趋。阿年隐约知道今儿过来时干什么的,萧绎则盯着四周,警惕非常。
到了县衙大堂,余下的里正也都过来了。趁着还没有对户籍,孙老先将里头的一位管事儿的郑主簿叫到一边,又唤阿年过来。
“喏,就是这个丫头。”
孙老收了银子,自然是一早就打点好了,也给郑主簿透了老陈家的底。这会儿郑主簿见到了人,打量了阿年一眼,仍旧觉得有些荒唐:“他家当真要给这么个小丫头上户籍?”
“可不是呢,这是她养父的遗愿,要是不办好了,他也去得不安心。”孙老当了这么多年的里正,知道怎么说才是最恰如其分的,“别看这孩子长得齐整,其实是有些傻的,脑子不灵光,腿脚也不利索,要不是她爹把她捡回来,说不定早饿死在外头了。她爹不放心她,也是情有可原。一家子都是命苦的,一个命中无子嗣,一个命中无父母,可怜着呢。”
郑主簿又盯着阿年看了一会,果然发现这小姑娘呆呆的,瞧着有些,不正常。
合着还真是个傻子。
“这划掉一个去了的,又添上这个一个十多岁的,唉!”郑主簿翻开陈家村的户籍册,直接在上面添了几笔。
孙老一颗心落回到肚子里,这事,成了!
郑主簿收了笔,又挑眉问道:“她家里的人也没有意见?”
“他们家已经析产了。”
郑主簿摇了摇头,析产了也未必分得干净。记在这上头,以后变成正正经经的陈家人,陈家二房的家产,按理说也该有她一大半儿的。好好的家产落到了外人手里,其他人不惦记才怪了。
可这事郑主簿却不管,银子他收了,事儿孙里正兜着,反正名字记了,以后闹不闹都与他无关。
孙老见大事定下了,这才招了招手,让萧绎过来,又将他往郑主簿面前推了推,道:“还有一件事,是关于这位公子的。”
郑主簿眼前一亮,今儿见到的两个,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标志。他砸了咂嘴,忽然蹙眉道:“咦,这位公子,怎么好生面熟啊。”
萧绎心一紧。
陈大河的是全家的东西,王氏的这个,却是她一个人打的。王氏手巧,打的络子比别人都要整齐漂亮,绣坊那儿给的价钱也不低。这家里其他人都走不开,所以这回只他们夫妻俩能沾光坐一回马车。
王氏早等不及了,见到萧绎一个人出来,朝里头看了看:“阿年那丫头呢,该不会这会子还没起吧?”
“起了。”萧绎道。
王氏哼了哼:“家里这么多人,就她一个手脚都不利索,到现在还没收拾好自己呢,也不知道她在里头到底折腾个什么鬼?”
萧绎沉默了。
阿年在里头,折腾她那破柜子呢。那丫头好像挺提防他的,得等到他出去了才去看她那柜子,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生怕别人不知道她那柜子里藏着东西一样。
萧绎对她的脑子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她难道就不知道,有句话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么?蠢成这样,那柜子里的东西迟早都会被人拿去。
至于她那柜子里的究竟是什么,萧绎也曾琢磨过,但是最后也什么都没琢磨出来,他实在不知道这破房子里头还能有什么好藏的。好奇归好奇,萧绎却也不会去问,太跌份了。
大抵是屋里的阿年也听到了王氏的抱怨,没多久便出来了。只是出来后,仍旧警惕地看了萧绎一眼。
这傻子,萧绎白了她一眼,朝着大房走去。
他还没有洗漱,更没有吃早饭。看昨儿陈有财的架势,似乎不去县衙是不行的了,萧绎是不大想去,可是若是不去,只怕会漏掉不少消息。再有便是萧绎那股强大的信心了,他断定自己身份非同一般,绝对不是什么通缉犯之流。
这是无疑的。
用过早饭,四个人便准备出门。刚到了院子,三房里的一对姐弟却冲了过来,文哥儿黏着她娘,舍不得王氏出去,慧娘则一再提醒王氏记着她的蝴蝶簪。
上回看到孙老家的小孙女带那蝴蝶簪,慧娘便喜欢上了,好容易等到爹娘去县城,慧娘一早就磨着王氏应下了。昨儿晚上还提醒了好几次,担心王氏忘记了,如今又来提醒一遍。
王氏哄好了文哥儿以后,着实心累,勉强应付了慧姐一句不会忘。
得了准话,慧姐方心满意足地牵着文哥儿的手,喜滋滋地回去了。
王氏擦了擦头上的汗,这才跟着丈夫往外头走。只是才出去,便发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一匹快及人高的枣红马,鬃『毛』透着油光,精神地不像话。后头连着一个马车厢,车厢前头,是孙老家的老大,手里还捏着缰绳,看到他们出来,冲他们笑了笑。
孙里正也刚到,正要下车呢,就看到陈家人出来了,当即笑道:“哟,咱们来得可真是巧。”
“可不是,我们也正想着去孙老家呢。难为孙老竟赶了过来,实在是对不住了。”王氏客套地说了两句。
“这有什么。”孙老说着便又看向萧绎,见他脸『色』并不怎么好,关切道,“公子可是什么还没大好?”
萧绎还记得这位里正,摇了摇头:“只是昨儿夜里有些冷,没有睡好罢了。”
“怎么冻着了?大嫂也是,竟不给公子您多加床被子。这天寒地冻的,我们睡得,公子却未必睡的。这样,回头咱们回来的时候,我给公子送一床被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