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云涯儿重新镇定下来,已花费了楚阙好些力气,更未想到这泼皮看似瘦弱不堪,竟如此耐疼,从头至脚,捏了个遍,也未见其喊出半句疼来。这番观得其终有了感觉,正挠腮疑惑,才挺直身子,将头微仰,居高临下而:“那是当然!你休要问那废话,只消告知于我,到底想要还是不想要那书?”
而云涯儿惊魂才定,思路仍未收回,一时之间,并未听懂楚阙所言。于其来,自然是万分想要取得那书治好楚阙的,便想也未想,一口答道:“想要!”
难得见其如此干脆,楚阙也觉极好,趁其反悔之前,立即蹲下搀扶,“想要就好,我还以为今日定又就此作罢,要返回村中,继续织布耕田去。”
不等云涯儿反应,楚阙已替其打去身上泥土,而后猛拽其臂,“那日于宛城伏击你前,我恐有闪失,故而将书藏起,这就带你去取。”一路直奔,完全不给云涯儿问明机会。
此刻云涯儿终大抵明了,原来太平要术一开始就在楚阙手上,只又猜其大概是信已不过,才暗中藏起。想来这也的确,毕竟那时楚阙已不记得自己,若被士口夺去,恐怕后患无穷。于此又误会了楚阙之意,以为其实乃护书之人,前番不过是在测试自己。
思来想去,又觉不妥。若楚阙真有使命在身,自己这般拿了书,不知会有如何后果。便再打起退堂鼓来,恳求楚阙先与自己将清楚,再做定夺。
可楚阙好不容易才将云涯儿骗住,哪里又愿再与其多费唇舌,只觉这泼皮如此优柔寡断,与那大将之才,还差远矣。今次这般正是历练阅历之大好时机,断不能又放其回去做那山野村夫,失了平定乱世之志。
只是,此去宛城,还有好些路途需赶。且不云涯儿这般体质能否坚持,便是楚阙,想要一路奔行,也决计不能办到。最终不得不停歇下来,听得云涯儿在耳旁聒噪。
听得烦了,楚阙突然指于云涯儿之鼻,大喝一声:“大丈夫生于乱世,若都如你这般没有担当,只怕早已黑云蔽日,生灵涂炭,哪还有你与我在这犹豫是否该去取太平要术之时?”惊得云涯儿是立马蜷缩一团,神情恍惚,未再发一言。
见这泼皮可怜之状,楚阙不免又于心不忍。毕竟此人从未有过胸怀下之志,自始至终皆是被人赶鸭上架,结果败仗连连。好不容易得以于此世间偷得闲暇,又被逼迫前去取书,恐怕真是难为了。更加严重的是,倘若其真未怀有青云之志,无法驾驭那书,恐怕真会如其所,危害苍生。
正欲罢休、答应返程之时,忽然见得云涯儿已将身板立直、目光锐利,纵观之下,有如器宇轩昂。这感觉之于楚阙而言,虽是初见,却只觉似曾相识、倍感亲切,不禁望得出神。
旋即,云涯儿执起其手,目光转而柔和,却又坚毅,冷静道:“那书我若不得,未必不落恶人之手。不如先由我代为保管,待到日后真寻得有缘之人,再与你一同转交可好?也能替你分担一二,不至如此辛苦。”言谈举止,比之以往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