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想不过半日不见,这赵锦片就又提此事。然其不过十五六岁、风华正茂,又非恨嫁年纪,这般耿耿于怀,到底闹什?
转而细思,其虽与己相识半载,但实未见几面,加之己亦未生得那般俊俏,决计不会就此令其芳心暗许。若说前番于那村中之时,己尚还有些威望,倒可说其有意攀附。只如今己也沦为那落难之人,其非但未弃之而去,反而变本加厉,便是完全说之不通了。思来想去,唯有当其年少无知而以此事新鲜可以强行辩解,却也不怎合乎情理。
即便如此,此事也绝非儿戏,已又怎能趁人之危。相较之下,反更应在其寻得真正有情人之前,好生维护,以免其遭歹人所骗才是。这样一来,倒不可直接再拒于其,否则若真伤得其心,而做出傻事,才更难挽回。
权衡再三,终是想得婉转托辞,而故意皱眉答之,“我虽为蔡氏族人,未于那村长大,但村中诸人待我皆亲如手足……如今大仇未报,我己无甚心思顾及儿女情长,自亦难视你为妻。但念你待我甚厚,实不忍相欺,故而特此告知,还请见谅。”
说至此处,本以为此些之言尽皆肺腑,亦是说得情真意切,极为明白,赵锦自能体谅。然却望得赵锦嘴角微撇,顿觉不妙,立又补充说道:“不过你且安心,若此去讨伐区星归来,元俭仍无音讯,而你又未改主意,我自登门提亲,绝不负你。”这番信口胡诌,倒真令赵锦嘴角改扬。
然而无端又作难以兑现之承诺,无异再次将自己推入不义之境,只得期望赵锦此行又再看上他人,而先改主意。此想虽是自欺欺人,但总比倒时真将赵锦负了更令己心安,否则往后就真要迎娶于其了。
听罢此言,赵锦未有立即作答,而是稍作沉思,才收了嘴角笑容,正色而言,“此事我已明了,既然蔡郎心有此意,为人妇者,岂不从之?况且,我未来夫君为如此顶天立地之男儿,自当面上有光,唯恐欣喜不及,又怎会有半句怨言?还请蔡郎莫因我而生牵挂,误了复仇之计,此才乃我身为人妇之福。但你若不住此屋,又该于何处歇脚?”此时,其颜已与先前机灵鬼太之貌不尽相同,更添几分关切。
见得赵锦转变如此之大,云涯儿自是惊讶不已,反觉肩上之担更是难以放下,如此好妇,岂能负得?奈何还有一好女,己已负之,更是不可再负,不知不觉竟又陷入这左右为难之境地。只是此事一时也难以解决,唯有待到日后再慢慢思那破解之法,当务之急,还是安抚赵锦要紧。
细想起来,不知是否因方才被赵锦强灌些酒,才如此口不择言,若再多留,只怕又会失言。便举掌答之,“此事好办,往日遇得你前,我亦每日皆住野外,早已习惯。如今有那马车遮风挡雨,已好许多,是否有那屋住,更是无妨。况且此村不甚安全,一来要保你周全,二来自也要护马车,而将马车停于此屋门外,我歇其中,倒正可两全。你自无需多虑。”说罢即起身告辞,欲出门去。
见得匆忙,赵锦这番却未再阻拦,而是轻喊一句“那夫君、蔡郎自当多加小心,假使真有贼来,也莫太过拼命,能脱身之时,当且先退。若因奴家而令蔡郎遇险,我心只会更加难安。”随即走上前来,轻抚云涯儿额上伤处,温柔视之,此回倒是未再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