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急半夜,云涯儿一有动静,那桂元便轻声问来,而观其闭目倚壁、似睡未睡,实难从其动作之上观得是否入梦。尝试几番,每皆如此,终感疲乏,不觉真已睡去,待到醒来,天已通明。而那几人亦早早于洞外等候,全无离去之机,无奈只得再作上路。
一连两日,每至一处,皆被桂元安排得滴水不漏。莫说遁走,即使真有不便,而要众人回避,那桂元也总能于事后出现,不由怀疑此人是否躲于暗中偷看。一想如此,心中又嫌又怒,替楚阙不值,奈何并无凭据,无法发难。欲加之罪,却又不如其能辨说,说至最后,反空惹一肚怒气无处宣泄,只好就此作罢,收了逃去之心,再行不便时则更为小心,多作遮挡。
辗转此途,绕开荆豫往东穿扬州之境内终至庐江,不知又行多久,望得一县,明天色仍早,那桂元却提议于此县中歇脚。虽不知其有何盘算,但云涯儿亦一心只想逃脱,更觉能做停留便多分机遇,故而佯装勉强,同意其议。
经得准许,桂元果然立即领众人直往事先安排之处。这般立于院外,乍一望去,几与寻常人家无异,但细观来,此屋竟只门侧有窗,剩余三面皆壁,只需把手门外,贼人自难潜入,内里之人亦难逃脱。观得如此,终知桂元早已料得己欲逃脱逃,并事先设好防备,想来己若入屋,只怕插翅难飞。
本前番还仍犹豫周仓一片好心,就此脱走是否合适,此刻却只觉这桂元欺人太甚,处处刁难不说,竟还如看押犯人一般待己,又怎能咽下此气。于是入屋之前躬腰捂腹,佯称腹痛,桂元却并不多疑,而分掌伸去,告知屋内即有马桶,无需寻厕。
未想才设之计立被轻易化解,更觉不甘,于是绞尽脑汁,终想得对策,随即仍装痛苦,用那几难听清之声道之:“今日多半是因水土不服,只怕其臭难闻,而夜间还要于此歇息,恐扰睡眠,还是寻厕解之为宜。”说罢,便不顾其反应,直往外奔。
说也奇怪,一向聒噪之桂元,此刻竟未跟随己后言语相劝,为防其改暗中跟随,云涯儿终忍不住回首望去,只见路中鲜有行人,似也无人跟随,但仍谨慎,不敢就此显露逃意,继续寻厕。哪想往前再过几巷,桂元早已于前方等候,而倚墙指于厕道:“小人怕夫人新来此地,道路不熟,故特来引路,看来是我多虑,夫人请便。”
而其说罢,仍直直盯来,豪无离去之意,云涯儿立知绝非其言这般简单,于是走近喝之,“我将如厕,你怎不作回避?若被你听得难以启齿之声,我这颜面该往哪搁?”想以主仆之礼,压其一头。
结果桂元不以为然,更又一通说来,“看来夫人中气已恢复些许,确实无需我等太过担心。不过夫人无需多虑,我等将脑袋悬于腰上度日之人,又岂会向外人透露此些琐事?况且我亦不觉此有何不堪,每日亦会行之,自也不会取笑夫人。相比此来,毕竟今为非常时期,安危要紧,还请夫人莫要讲究太多,桂元自当从未于此听得任何声响便是。”
说来轻巧,自己当然知晓往日己随楚阙同行之时,其亦无此诸多讲究,何需桂元提醒。只如今己又非真有急,想必早已被其看穿,难以成事。闹之半天,难道真要于这厕中逗留一阵而后再随其返回?越想越是不甘,便又趁犹豫之时观察四周,谋划强逃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