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联想方才其那匆忙之举,不难推测,显然于己睡去以后,其并未再驾车前行,而是寻得一处停靠至己醒来。
然事已至此,若是就此揭穿无异自讨没趣,索性装作糊涂,趁其眼神四顾不再强硬之时轻易换回,仍尽马夫职责。
待离林外,通往太原之路越发平坦,赶路之速显然又快许多。此本好事,奈何正因如此,道路之外视野亦更开阔,即便云涯儿眼力不佳也可望见极远之树。自然也可推想,远处若有追兵,发现这边亦是轻而易举。
按理来说,与其这般提心吊胆贸然前进,反正时间并不紧迫,倒不如择路绕之。
可权衡之下,这西河境内乃至太原己皆不熟,且尚还不知那杨奉已达何处,即便欲绕也不知该往何方绕之,只得随其进军路线追赶。
偏偏越抱侥幸,便越事与愿违,未行多久即见远方正有一军面西南而望驻于道旁。细细观之,其军服统一、阵形严整,不似白波,遂而猜测大多乃享朝廷俸禄之人。
得知如此,也不知该忧该喜,毕竟将己误认楚阙那将当时所言绝非儿戏,不可不放心上。为防万一,当即改向绕道,避免这全无必要之麻烦。
本观那边并无动静,又猜定是懒管这途中往来行人,窃喜就此绕去几里应无大碍。然而镜月此刻却又探出头来轻声说道:“无需绕路,引我前往拜访罢。”
此言差点未令云涯儿以为其又犯糊涂,即便官军真就不知其这特殊身份,权当百姓,又岂可轻见?若再遇上性情乖戾之将,只怕入了其中便难再出。
犹豫之际,所忧似被镜月看穿,其立浅笑抬手指向前方,“你且看那旗上是否有一‘韩’字?此为韩暹将军之部,因其曾剿灭山匪得了许多物资,故而扩充军备,已比其他将军部众更为威风。”
继而顺之望去,阵前所摆大旗确实有一‘韩’字,可再多张望几番,却望之不见白波大旗,不由又再生疑,仍不敢往。但经镜月再三说明,旋即记起郭大似也曾提这号人物,终愿相信前方确实乃为白波军众。
几欲转向前往之际,顿觉不妥,镜月此行不是为寻杨奉么,这番前往拜访韩暹作甚?虽说这劝说之事自应先见得谁便先劝谁即可,但稍作分析其实不然。
若未记错,杨奉乃因与他人不合才使镜月主公觉有可趁之机。假使今日真将韩暹说服,消息传至杨奉耳中,只怕到时再见真会毫不犹豫便将镜月交付朝廷换了官位。
此举极为冒险,除非说服韩暹便无需再管杨奉才可为之。不过此中决定还应由镜月自行来作,便仅将厉害告知,未提建议。
听得如此,镜月骤然掩口瞪目,俨然一副恍然大悟之貌,不仅足可见其并未考虑那些,亦知“主公”未作吩咐,故而大意。想其毕竟不过乃一妙龄女子罢了,阅历无多,有此反应倒更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