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自于那日逃脱杨奉军中以后,途中虽说荒凉有甚,倒也并无艰险,这般看来,唯一令云涯儿又再揪心之事,实乃与镜月相遇之时与其同伴争斗。这番复得安稳,倒是顺风顺水。
越往南去,越觉沿途道路草木茂盛许多,想必此番已然离了战场,再过不久便可寻得村落歇脚。只是在此之前,这天色似乎并无等候之意,仍旧早早昏沉下来,视线难远。
偏偏此回既无人筹备露宿事宜,也无马车在侧,前后无村,止一小林,就连加紧些许赶路之意也难坚持,看来委屈镜月露宿野外已成定局。
行走当中,几番欲言又止,扭扭捏捏未敢劝说,倒是镜月先行停下脚步以袖拭额,柔声说道:“我观天色渐晚,赶路不在此一时,不如找块僻静之处歇脚,解了疲乏再行如何?”
见得如此通情达理之镜月实也不怎意外,只是这荒郊野外,谁又知晓哪处僻静,哪出凶险?纵想一口答应,心中犹豫,也难下定决心。
犹豫几遭,见其沉默稳重,终是不忍令其于不知情时以身犯险,从而怯生说道:“只怪我先前未有考虑那些,信誓旦旦与你担保,今日若真宿于野外,实无完全把握保你周全,还且多作防备,及时呼救。”
“那是自然,近来几日我与使者相处亦是如此,早已习惯。况且若无你在,我只得一人躲藏,感激自还来至不急,又岂敢央求诸多,于你徒增麻烦?壮士放心便是。”
纵其言语听来令人宽心不少,但越是客套越反令这边不安。经历磨难成长许多,此自值得庆幸,可为何要连自己称呼也变?然此疑惑不便相问,除埋心中以外,又怎敢问出。
好在镜月并无想象当中那般娇气,随同一行亦未添何拖累,直至林间其还左观右看,一番下来有模有样,颇有几分常宿野外之状。
随之被其领前找寻一通,其终于一半高树前驻足,以手搭之轻声呢喃“此树高矮正好,少主应当满意……”察觉这边也已凑近却猛然回首改口,“地、地上寒凉,你于树枝之上歇脚更妥,想你身手了得,理应不在话下!”
此话假倒不假,且观此枝比己往日所择远粗许多,自更无甚顾虑。然此之时实非自己一人之事,想来以镜月身手,自难也上枝头。
而其若歇于树下,不仅照其所言寒凉难耐,更比自己危险许多,如何来看也不怎妥当,遂问其该怎办。
本已想好推辞,欲请其再寻得干燥之处好生歇息,却未想得其竟语出惊人,“此树还有几枝,我歇你上便可,往日为扮少主自未少寻稳卧枝头之法,你莫担忧。”自无话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