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吴二人神情古怪,庄淮实难再睹,气哼哼站起,甩袖而去。
“庄监丞不在此监场,却要去那里?”吴溥诧异的唤住他。
“洗洗眼睛去!”刘老儿把那竹板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冯监生假模假势喊痛的样儿,当他真眼瞎么!
吴溥看他跨出门槛,消失了背影,不以为意,只端起搁桌案上的茶盏,慢慢吃着,津津有味的看戏。
他还没看够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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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随六堂木格扇门所传出朗朗书声消弭,天气愈发炎威的令人焦躁,国子监初级堂季考终是姗姗而来。
季考如授大课般,依旧放于彝伦堂前灵台进行,考题经义三百字一道、《四书》二百字义一道、诏、诰、表、策论及判语选考二道。
清晨巳时开考,至黄昏日落止,晌午掌馔会送简单易饱的吃食来,给监生裹腹。
除出恭可领牌离开外,其它一概不允乱动。
舜钰是极看重此次季考的,这将关系她前程命途的进程,势必要孤注一掷,不容许出半分差池。
辰时即去馔堂吃早膳,田荣因着掌馔杜严的卸任,日子好过许多,给舜钰打饭菜时,偷加个白煮鸡蛋不说,红豆甜粥也尽往浓稠里添。
王桂、邬勇、欧阳斌等几个愁苦着脸,有些食不下咽,看舜钰倒是食量大开,吃得颇香,十分羡慕。
舜钰反被看得有些吃不下去,笑道:“今可是要考一整日,犹以正午时最难熬,炎炎如灼火燃,若不吃饱些,哪来体力支撑考完?”
众人听得有理,俱是勉强自已吃尽,王桂忽而问舜钰:“《诗经.周颂》中有一句‘佛时仔肩”中的佛是西土经文里的佛么?昨日先生讲过,我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舜钰回他话:“此‘佛’在此读弼,意为铺佐。‘佛时’就是铺佐时之意。”
王桂点头道明了,深叹口气,闷闷地:“平日里诵书读经,昨晚儿还全会,怎现脑中如浆糊,你若问我‘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下句是甚么,我竟都答不出。”
“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舜钰安慰他:“你是太过紧张,不妨放轻松些,会好过很多。”
王桂用勺搅着碗里的甜粥,低垂头丧气道:“因往日课业不精,监丞已将我姓名登记于集衍册上,若此次季考不过,只怕是再不得在此地进学。”
说着嗓音竟含了些许哽咽,他的勤奋刻苦众所周知,国子监还真无几人能胜他,却偏逢考必败,这就是命吧!
一众皆沉默下来,心有戚戚焉。
邬勇忽而神神秘秘的,悄悄展开衣袖给王桂看:“你瞧这是甚么?”
舜钰好奇望去,一时瞠目,袖里密密麻麻写满,细看皆是四书五经中精华句,邬勇又从腰间带里取出叠成条缝儿的小抄,摊开竟也全是字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