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天福寺数十步开外,有个月下老人庙,两侧乔松四树翠盖篷篷,门前朱红顶梁柱上贴副对子,上为”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下对”是前生注定事,莫错因缘“。
舜钰心里称奇,一句摘自《西厢记》,一句摘自《琵琶记》,倒是大俗大庸中惊现大雅大智。
莫看庙虽小香火却鼎盛,有僧人在随缘散长香,不知怎的就到舜钰跟前,打了个问讯,赠予长香三支。
舜钰双手合十道谢,只得凑近莲花烛台点燃,看青烟袅袅,她跪至蒲团上磕头三下。
旁边有个贫家姑娘晓得这是什么神,羞涩得不肯磕,被自个娘亲狠狠埋怨,指着道,瞧人家小子为姻缘都能磕,你怎不肯哩,你又比他能矜贵多少,就是个穷命.......那姑娘瞪了瞪舜钰,红着脸气扭扭地走了。
舜钰不自在起来,从烧香客里挤出,见沈桓徐泾凉凉立边儿,朝她满脸的不耻,沈桓戏谑地笑:“月老是你磕的麽?你个小桃子,真当自个是娘们了?”
舜钰还未来得及想,即被沈桓拽到侧旁一头铜骡子处,那铜骡子正被群爷们围得水泄不通,皆伸长手臂把它周身摸得蹭亮发光。
沈桓有得是力气,提着舜钰至那骡子跟前,嘴时嚷嚷道:“这才是爷们该摸的地方......快摸个够。”
舜钰迫得无法,咬着牙在驴背上摸一把,待要缩回手,却被他握住手腕,直朝那骡子腿间长物送去。
“你要干嘛......不要脸皮。”舜钰涨红了脸怒斥:“哪有人摸那里。”
“没人摸,那长物怎比别处还光亮?”沈桓手不闲着,嘴里还火上浇油:“你权当替二爷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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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定了!”徐泾边量小桃子阴沉沉地,这一路去回气都未消,甚是担心起沈桓来:“二爷惯的他不行,背后告你一状,可不是盖的。”
”真跟个娘们似的,我还不是为他和二爷好?“沈桓不以为然,听得徐泾啧了一声........好吧,他心底里,还是希望二爷正常点儿。
“小桃子吃不吃?”沈桓虽嘴硬,心里有些发怵,把在百姓交易集市上买的驴肉火烧,递至舜钰面前。
舜钰瞟了眼,揭开的油皮纸里,一股香气四溢,火烧金黄酥脆,一片片胭脂驴肉夹其中,诱着她去吃。
可她不能逞口腹之欲,吃喝必要拉撒,这一路途中皆是旷野秃坡,她怎能与他们......,索性不吃少喝,挨捱至宿店即可。
她咽了咽口水,撇头不看也不理,沈桓更郁卒了。
回至马车聚集地,沈二爷立在不远处,背着手,面含微笑倾听普静方丈说话,抬起眼看了看舜钰,又把视线淡淡收回。
舜钰百无聊赖地东瞧西望,忽见六七个和尚,排成一队儿,皆穿一色的茶褐衣,披青傧玉袈裟,手执九环锡杖,脚趿芒鞋,肩背布袋,裹着经典拾阶而下,走得极快,转瞬已至沈二爷跟前擦肩而过。
是行踪不定、萍憇十方的云游和尚,在此短歇后又重新上路,弘扬佛法,普度众生,成就他一生的修行。
舜钰心底空荡荡的,叹口气转身欲朝马车去,恰与那一行和尚打个照面,她忽得瞠目结舌,不敢置信自个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