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秉义神色显得严肃,他拈髯说:“依沈夫人的脉息沉伏,脉跳流利而不涩滞,脉率似数飞数之动象,圆滑如盘走珠,乃是喜脉之症。”
沈泽棠暗自握住田姜的手,满面愉色:“先生所言非虚,昨已请蒋太医把脉过,吾妻怀胎二月不足。”
钱秉义道声恭喜,接着说:“只是方才听胎息之脉,以脉辩男女,虽男女脉同,唯尺各异,阴盛阳衰,左主司官脉急顺男,右主司官脉急顺女,吾方听来或细弱紊乱,或浑混同跳,难以分辨左右伯仲,或许胎月太小之故,待再过两月余,我来听脉,定会大显辩出男女。”
沈泽棠摇了摇头:“吾并无重男轻女之思,此倒暂可搁置,只是她的蛊毒之症......还请先生知无不言。”
钱秉义默了稍顷,沉吟道:“夫人趋附蛊毒的平常脉,被喜脉遮掩的严实,我实难以再断,不过《蛊毒必要方》翻之尾页有提,‘阴阳交合蛊‘以血为引,以情为蛊,只因用情至深难以割舍,誓要生死轮转黄泉不改,此为大险大恶、置死地而后生之蛊,若要解除必要清其血引,断其情念,行剑走偏锋之道。”
“据吾之判,女子怀胎乃阴阳交配正果,胎生血脉溶于母体,有清血之功,而喜脉拨动则明女子覆水难收之志,是恩断义绝之根本,综而之言,沈夫人的蛊毒或许因胎生已解矣。”
田姜听得悲喜交集间杂着不敢置信,这令她生不如死的蛊毒......竟是由自己的孩子来救她麽?!
眼儿汪汪地看向沈二爷,沈二爷懂她的心意,温声道:“钱先生医术,在这世间无人左右,他能有此定论,必八九不离十。”又替她轻拭去泪水:“我和钱先生还有旁的话谈,你去外间盥洗脸面,稍后再进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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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姜出了外间来到廊前,冬阳难得这般烘晴,融化的雪水顺着青瓦屋檐嘀嗒嘀嗒,她不觉轻抚着腹肚,唇角勾起笑容,虽还平平,可已让她爱到不行。
沈桓抖落着浑身的鸡皮疙瘩。
田姜看他两眼,忽起了兴致,偏着头好奇问:“听说你红鸾星动,心想事成,可是真的?”又扯扯他身上的袍子,由衷赞道:“这是喜春专替你缝制的?穿着真精神呀!”
沈桓先还一脸戒备,道她要说甚麽戏谑嘲笑之言,却是满耳真诚之语,便把戒备谨慎放下,微红着脸说:“是昨日晚间在九曲桥时,偶遇喜春她娘转交的,说年尽开春时,喜春要从府里放出去,她心向着我,想许配我为妻室。”
田姜笑着颌首:“你必是十分愿意的,否则不会收下并穿上这袍子。”
沈桓挠挠头道:“我性子率直鲁莽,女孩儿娇性的伺候不来,喜春脾性和气,言行端正,处事沉稳,心地犹为纯良,我很早钟意她,只因听说她钦慕沈容才作罢,如今既然她主动示好,我岂有不应的道理,自是满心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