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许久的泪水便如撒了线的珠子乱弹!
崔氏一时说不出话来,看她肩膀耸动、小声啜泣模样,俨然如曾经的那个自己。
满腹空落落难言滋味,她揭褥下榻扶起玫云,二人抱头痛快哭一回,待停歇下来后,崔氏才怅然说:“二嫂的话听得我心灰大半,若有日这身子真不济了,你能扶正比他再娶个强,至少能善待我的雁姐儿和溪哥儿。”
玫云低声安慰:“奶奶又胡思乱想,二夫人再能耐,怎比得过宫里的蒋太医,蒋太医说您仅是肝腑火炎兼闷思郁结而已,把那清火舒肝腑的几帖药儿每日按时吃着,不待春分到就会痊愈呢。”
崔氏摇头道:“那蒋太医也不知怎地,往时请他过府很是殷勤,如今却显得冷淡,替我把脉也不如从前仔细,总觉在敷衍了事。二嫂的话我原也存疑,可二爷却不得不信,老夫人生病那年里,他确实在看医书研医理,他又是个极能耐的.......”忽儿就说不下去了。
玫云自不知她那缠绵心思,只当其是因病烦恼,想想道:“这几日我抽个空闲,去外头请个郎中来,替奶奶好好地再诊脉一回,便会有定论了。”
哪想得腊月年近,城中有名气的医局闭门歇馆,无名气的则出医价昂更难放心,这般拖来拖去,让崔氏有好一阵子忐忑不宁,这是后话,此处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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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田姜从崔氏房里出来,采蓉打起灯笼照路,远处迎面影影绰绰过来个人,欲待要出声问,却见二奶奶已步履飞快朝前走,接着就听那人有些担心道:“天黑路滑你慢些要紧。”原来不是旁人,确是二老爷。
田姜扯住他的衣袖,抬眼奇怪地问:“二爷怎寻到这里了?”
沈二爷把她冰凉小手攥入掌心捂着,嗓音温和道:“栖桐院里无人,我去母亲房问安,你也不在那,夏禅说见你往三房这个方向走,便过来迎你。”
沈老夫人把治办年事跟他说了,崔氏身体抱恙,何氏寡妇抛不得头面,薛氏无用,只能让田姜一己扛,他其实不太想让九儿来做这事,况她还怀着身子.......自己的妻儿自己最疼。
“三弟妹病的很重麽?”沈二爷沉吟问,或许可以请钱大夫来诊疗,让她快些好起来。
田姜把来看崔氏且替她把脉的事说了,又朝他勾勾手指头,沈二爷会意俯下身来。
田姜仰起颈凑近他耳畔:“我故意唬她的.......谁让她小病当大病养,不肯和我一道办年事呢。”
沈二爷看她笑眯眯的模样,不禁也笑了,捏捏俏挺的鼻尖儿:“愈发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