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姜摸摸她的头,岔开话笑道:“你瞧沈霖用糖瓜在涂灶王爷的嘴,这样他就不能说人间的坏话啦。”
溪哥儿在旁扯她的衣袖,话都有些说不清了,原来是偷吃了牛皮缠糖,把自个两片嘴唇黏牢分不开,急得脸红红。
“你又不是灶王爷,吃那作甚?”沈荔瞧着怪可怜的,牵着他去找丫鬟了。
田姜再往窗外看时,已焚起香火,青烟缭烧四散,换沈三爷怀抱大公鸡、撩袍跪在缠枝莲纹软垫上,便让雁姐儿去唤崔氏,几句话功夫雁姐儿咚咚跑过来,摆手说她不来,倒是玫云拈着步凑近,要看不看的模样。
沈三爷磕过头,二爷执壶斟酒,敬天洒地,再用盏酒浇泼白鸡,它性烈,自顾摇头四晃,忽弓颈喔喔大声打起了鸣,清晰地传进房里,沈老夫人一拍腿儿:“成了!灶爷领了情,明年又是好光景。”
沈二爷与三爷几个互相击掌,他们皆都身形伟岸,成熟清隽,面庞含着笑意。
灶王旧像被揭下用火烧了,意味着祭灶近尾,待得元旦五更接神,再迎新的灶王来。
田姜忽见沈二爷朝她这边看,抬手似唤她过去,不由怔了下,还是隔着段距离的,他怎知自己会在窗前........
有管事隔着帘栊禀话,灶王升天去了,请各位过去吃灶果图吉利。
孩童听得有灶果吃,馋得呼啦就往门外拥,崔氏馋扶着沈老夫人,不晓被哪个小鬼头撞着腰一下,回头看是沈勉,蹙眉嗔怪道:“没爷老子教的,怎这般没规没矩。”
沈老夫人不爱听,推着沈勉先走,慈眉善目道:“怪他作甚!今儿小年高兴就不拘礼了。”
想想松开崔氏,让田姜到跟前来,握紧她的手:“你随我身边走,勿要被谁撞着碰着.......”
崔氏脚步慢下来,抬头再看时,老夫人叮咛声已远,被各房媳妇姨娘还有丫鬟,欢欢喜喜簇拥着朝院里去。
苏姨娘依旧坐在绣凳上,边嗑瓜子儿边打量她的神情,忽而笑问:“三夫人瞧着脸色发白,可是身骨还未大好?你可得放宽心,自多保重罢!”
崔氏听她这话不阴不阳的,却也不屑与个姨娘计较,并不回头,甩帘自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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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钦天监择的吉期是腊月二十四,六部五寺二院大小衙门皆都照例封印,沈泽棠并未如往常那般,与李光启徐令等几同僚去酒楼欢聚畅聊,仅领着吏部左右侍郎及郎中主事估摸十人,浩浩荡荡去了嬉春楼,以酬一岁之劳。
黄四娘笑着把他们迎至雅阁里,伙计端茶倒水殷勤伺候,右侍郎萧云举是外官留京候升才补的缺,他主动问:“可有甚麽好听的曲唱来?”
沈泽棠如厕去了,其他众人心照不宣,黄四娘揩帕子吃吃笑道:“萧大人你们官衙封印,我们戏班戏馆也得择日封台,你若想听呀,十日后再来这里听开台戏,到那会我再告诉你甚麽曲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