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爷有话单独同舜钰说,董娘子在拌鸡食脱不开,带小月亮的差事就落到沈桓身上。
沈桓抱起丫头往台矶一坐,傍晚光阴徜徉,彩霞如流火,把院里镀上一片柔黄。
他勾勾软嫩的小指头:“方才我可都看见听到啦!爹娘没见你喊过,蓝...蓝倒叫得欢儿。”
小月亮咿呀去抠他腰间刀鞘嵌的红宝石。
沈桓捏捏她的小脸:“爹娘不叫不打紧,来,桓....桓,叫一个。”
小月亮低头认真抠宝石。
沈桓再接再励:“桓......桓.......”
董娘子一边洒鸡食一边噗嗤笑着望过来。
“老子就不信了......”沈桓随手捞起只小鸡崽子,在丫头眼前晃晃:“叫桓.......桓,这个就给你。”
小月亮眼睛发光,伸长胖胳膊来讨:“蓝......蓝.......”
咕咕咕咕........老母鸡炸着芦花毛,用尖嘴狠啄沈桓皂靴面儿,一群鸡崽子在腿间叽叽啾啾。
“叫桓......桓......”
“蓝.......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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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闹哄哄,屋内却很安静。
沈泽棠指着桌上纸包:“元稹带给你的茯苓糕。”
舜钰去揭开来,拈块尝尝,有清淡的甜味儿,吃了几口问:“二爷寻元稹所为何事?”
沈泽棠拉过她坐腿上,并不隐瞒,将计划一五一十详述,舜钰仔细地听着,连糕都忘了吃。
她看着二爷温润的眉眼,低声道:“待昊王赶至南京再带兵进京城........是很快要战乱了吗?”
前世里外面杀戮成何等惨状不得见,但宫内殿前廊下亦是尸横遍野,宫人惊散,满耳啼号,如堕地狱。
沈泽棠默少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打仗原就是这麽残酷无情,此趟尽可能不伤及无辜百姓,争取速战速绝,还天下太平。”
舜钰知道二爷在安慰她,岔开话问:“那贾道士的幻术真如此出神入化?能把官兵都迷唬住查不出异样来?”
沈泽棠笑了笑:“贾道士有家传幻术,后去天竺等西域国游历数年,在倭国邂逅田玉并为其所用。他能画地为川、聚石成山、点男变女、吹风听声等技艺,实乃世间奇人。”
舜钰想起甚麽道:“那贾道士可是惯常穿海青色道袍、头戴混元巾,足踏麻履,手有六指?”
见二爷颌首称是,她接着说:“前年时,我于秦兴田叔在盛昌馆吃酒聊谈,来两卖唱歌女突用淬毒银针取我性命,幸得田叔眼明手快,后追踪至个荒废的道院,哪想里头香火如常,还住着个道士,模样如我所述的那般,当时就觉是中了幻术,他在掩歌女们行迹,可若是同党,要在幻术中杀人易如反掌,怎却不曾动手呢。”
沈泽棠听得蹙起眉宇,他道:“可曾记得献出踏马飞燕的蒋安?”
“记得!他原名唤石宪,曾是父亲身边的幕僚,后田府败落后,听闻他跟了周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