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傅云墨这次似是懒得装了,直接硬刚。
“父皇,诸位大臣,你们既然觉得身为太子必须得要背叛发妻另择新欢,没了这一次还有下一次,那这太子,不当也罢。”
“你说什么?!”
“儿臣自请,废黜太子。”
“你……”
“想来打从儿臣出生开始,便是一个错。
自儿臣从天机府中出来,朝臣便在盼着这一日吧。
恨不得立刻寻个儿臣的错处,让您废了我,另立储君。
我事事小心,生怕行差踏错一步,他们找不到我的问题,便屡次向阿离发难。
时至今日,儿臣也受够了。”
说着,傅云墨忽然撩袍跪倒在地,诀别一般:“人都说,知子莫若父,儿臣妄想父皇或许能明白,儿臣从不贪恋储君之位,至今仍为太子不过是想尽自己绵薄之力为父皇分忧。
不料,如今儿臣自己反倒成了您的忧。
废储乃国家大事,儿臣此举想来又会引来有心之人的恶意揣测,平添父皇烦恼。
如此,便请您即刻处死儿臣,免辱傅家门楣。”
语毕,他自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恭敬的奉在手上,大有景文帝咳嗽一声他就拔刀自刎的架势。
大臣们各个吓得噤若寒蝉。
谁也没有想到,原本不过就是纳个侧妃的事,怎么就演变成这样了?
太子今日若真是在大殿上有个什么好歹的,那后世史官不得把他们这些大臣骂出花来呀?
得说他们是奸佞之臣,逼的太子血溅金銮殿!
可问题是他们不就是提议他纳个小老婆嘛,这才多大的事儿,值得他闹出这么大阵仗,豁出性命来跟他们死磕。
而且那话说的,反倒像他们在挑拨他和陛下的父子关系似的。
他们倒成了咄咄逼人的坏人了。
再说景文帝,他在听到傅云墨自请废黜太子时就已经愣住了,没想到这小兔崽子还不见好就收,居然还打算死在他跟前。
景文帝明明怀疑他有可能是在以退为进,可还是不免心酸。
他被国师蒙蔽的那一十八年,是扎在心里的一个刺。
十八年前也是这样,朝臣满口国家社稷,硬逼着他把太子送进了天机府。
而今旧事重演,他们要的是他儿子的命!
心口一涩,景文帝挥了挥手,随着鄂清的一声“退朝”,起身离开了金銮殿。
朝臣以为,这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不想,这位太子爷作起妖来根本没完。
他自己跑宗人府坐牢去了!
傅云辞和傅汐婼都曾去景文帝面前为他求情。
傅云苏虽觉得傅云墨在朝中要死要活又不当太子啥的不对,但念及兄弟情义和他以往的表现也还是去帮他求了情。
唯独傅云澈没去。
骆纤还问他:“太子在宗人府中不出,你不去向父皇求情吗?”
“他那是自找的。”父皇又没关他,是他自己非要去宗人府待着,谁能管得了。
骆纤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低声叹道:“太子妃想来会很感动吧。”
得夫如此,宁负天下人也不肯负了她。
想到什么,她忽然看向傅云澈:“若是你,你会顺应大臣和父皇的心思吗?”
傅云澈正忙着看公文,并未留意到她说了什么。
骆纤垂眸,没再追问。
她想,其实早在苏羽莹那次,他就已经给了她答案。
是她贪心,总还是妄想听到一些不一样的。
*
几日之后,一道圣旨降至宗人府。
【皇帝诏曰:太子乾品性无端,恣意妄为,即今日起,废除太子之位分,降为璃亲王,迁居璃王府,收回金印册宝。
谨告天地、宗庙、社稷。
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