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月亮,总是会让人感觉比夏天冷一些,飞雪刚过,皑皑一片,即使再好看的月光洒向大地,也会看不出来,当然,也没人会有心情在这么冷的时节出来赏月,特别是这种人烟稀少的偏僻山谷,人们抬头可能会看上一眼,知道明天会出太阳,出太阳那么就证明明天会更冷一点,仅此而已。
万丈谷位于大陆极北边,一眼望去,雾霭袅袅,你说他像一个轻着面纱的小姑娘吧,但他又像是颇具豪情的虬髯大汉,甚是奇怪,此地常年大雾锁谷,即便再晴朗的天气,也是拿他毫无办法,就像一个死死拽着被子赖床的懒汉。
万丈谷四面环山,在其中一峰,半山腰处,一间茅屋,茅屋周边,白雪刚过,人的脚印,重叠着动物的脚印。虽看上去杂乱无章,但终是给此地添了些许人间的味道。
屋内,一少年斜躺于床,手上拿着一本泛黄的古籍,看的津津有味,床下,则趴着一只狼,微眯着眼,竖耳灵动,像是在警觉着什么,想想也是,在这荒无人烟的丛林山谷,必要的警觉,很有必要。也许这是一种习惯,也可能是天生的。
原本这里还有个樵夫的,本以砍柴为生,奈何有天突发奇想,去做了一个猎人,只因少年与他说想吃肉了。
的确许久没吃肉了,上次过年的时候,的确过了许久,所以第一次去打猎就再没有回来过,从此留下了这个年满不到十岁的少年,少年大哭了一场之后,突然明白了这个年龄不该明白的一样东西。
孤独,不错,他感觉很孤独。
孤独。难免就会让人感到害怕,少年害怕,便满山寻找,寻找那个如父亲般的樵夫,寻找那独一份人间的温暖,温暖终是没找到,因为找到的时候,已然凉透,和一头母狼相隔不远,都凉了,所以那年的夏天,他感觉特别的冷,不过人间终究还是有一点温度的,所以他看到了不远处还有点温度的一只小狼,顺势搂在了怀里,他觉得他和小狼出奇的相像,所以他就把牠带回了家。
少年叫李知焉,没人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名字,因为在樵夫拾得少年时,便有了这个名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李知焉“就书写于少年背上,一张字条上,这是一位稍微读过私塾的小孩就能明白的字义,但是对于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从人生伊始,难道便错了吗?错的是这出生,还是出生的这个人,没人知道。
在山峰下边,就是万丈谷,这个人间的禁地,同时里面也有世人所向往的宝藏,听说数十年前这里发生过一场大战,来了好多这个世间的绝顶高手,本来万丈谷以前钟灵毓秀,草木葳蕤,一派仙家境地景象,这场大战后,就成了如今这样子,大战过后一段日子还有一些狂徒仗着自己有几分武艺来这个地方探险寻宝。
随着时间推移,来的人,也越来越少,最终是再没人来,因为进去的人,就再没出来过,所以这里也就成了人类的禁区。
“冷风如刀,寂寞如雪”
知焉看着窗外,喃喃自语道。
他知道没人接话,这种情况也完全在意料之中,因为他常常这样自言自语,由于闲来无事,他连万丈谷也下去过,所以他就看到了很多骸骨,年代久远的,新近的,都有,又看到了很多泛黄的古籍,由于无聊,他就带回来了一些,以解平时寂寥。现在他手中这本名为《洗髓经》的,就是万丈谷之物。
本以为无人回答的话,这次却得到了意外的回应,就像石子扔进结冰的湖面,这次却响起了水声。
“一个人?“
“没,小灰算吗?”
“没亲人?”
“曾经有的。”
“这么看,老婆也是没有的了。”
他知道,在这个世间,有个人与你说话,就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但是最后一个问题着实让他有些苦恼,所以他接着这个问题继续问道:“什么是老婆?”
“老婆?对你来说,首先得有个女人,然后这个女人刚好喜欢你,而你,也刚好喜欢她。”
梅花处,花红,人也红,红唇,红花。踏雪处,雪白,衣白,脂白,婉若雪中新梅,又如一直都在此地,不曾离开。
知焉看着眼前少女,呆怔片刻,他是见过女人的,毕竟几里外就有一个小镇,自己也经常会用山中柴火、猎物去换取一些生活所需。
当然,是小镇就会有女人,各种女人,只是这些女人,在李知焉看来,都不如眼前女子,见过是见过,只是连话都很少说,一是因为年少,而是因为去的并不多。所以此刻他想都没想就道:“那你愿意做我老婆吗。”
在他浅薄的学识里,老婆多半就和朋友差不多吧,所以下一刻的眼神,不免就有了一丝期待,他眼睛就直直的盯着人家小姑娘,硬是盯得人家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紫。
“小淫贼,你竟然占本姑娘便宜?”
这时小姑娘再没有了要继续矜持下去的意思,在恼羞成怒下,叉着腰愤愤道。
“什么是淫贼,姑娘为何突然生气?难怪爹爹说女人都不可理喻。”
“你才不可理喻。”
姑娘思忖片刻,觉得这山人终是少不更事,而又囿于这荒郊野谷,便岔开话题道:“你为何在此处?”
李知焉道:“我一直都在此处。”
“难怪与野人无异。”
李知焉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触怒了这位姑娘,想他兽皮,草履着身,的确也与野人无异,也不便在此事上做过多计较,问道:“不知姑娘芳名。”
“你不是知道我名字了吗,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