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有些人来说,总是希望时间慢些,仿佛一阵风的时间,就把父母的青丝,吹成了白发,把老友吹到了异地,把情侣吹到了不同的天涯,当再回首时,已是物是人非。
有些人,又希望时间过的快些,就像私塾里的稚童,总是望着窗外,期盼着下课后,好去追逐田间的蝴蝶,也像黄昏下,一对情侣的约会,那个绕着柳树不知道转了多少圈的少年。
祥福客栈,三楼。
剑冢的张远志,就希望快,剑快,在他看来,之所以到现在都还未刺到对面那位敬亭山的道友,就是因为自己的剑,还不够快,自己每出一次剑,都会被对方巧妙的避过,就像刚才那一剑,明明已到了他腰间,硬是被他毫无来由的“弓”字腰闪过,虽然对方看起来很慢,但终究是没刺到,没刺到的剑,再快也毫无意义。
开始时,他意识到自己能看清对方的身法,因为对方很慢,随便一个动作都有迹可循,这种慢对他来说,简直可说漏洞百出,自己只需一剑,一招非常快的剑,就可以让对方负伤投降。
他刺的很快,剑也的确到了要刺的位置,只是对方在自己剑要到之时,轻轻的一个闪身,就避了过去,毫无花哨,就像自己刺过去的剑,那么干脆利落。
当自己连续刺完几剑后,他有了是不是自己剑不够快的错觉,就像刚才最后刺的那剑,他有必胜的把握刺中对方腰部,奈何对方好像在出剑之初就知道了自己要刺他腰部,难道在自己开始刺的那刻,他就已经做好了“弓”字腰的准备?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证明自己的剑还是不够快。常言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莫老弟,倘若是你,可躲得过这么快的剑,也许愚兄是躲不了的了。”
范举看着场间的比试,摇头说道,然后一声叹息,他觉得在某些方面,的确不如场中两人。
莫如是道:“范兄过谦了,也许在下能躲,但终究不会躲的这么轻松惬意,当然,解决的方法亦有很多,也不是全靠躲就能赢的最终胜利。”
不错,靠躲,不能赢的最终胜利,所以场中数度躲避的杜放,终于发起了他这次比试中的第一次攻击,因为他喝醉了酒,就喜欢打架,一个爱打架之人,总归是想着最后要赢的,尽是输,谁还愿意打架,除非喜欢被人打?
当然,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你也不能否定没有这样的傻子,但是杜放怎么看,都不像是傻子,他要赢。所以他出剑了,他的剑自腰间而来,一声轻吟,宛若缠在腰间的游蛇,刚一解开,蛇头就左右摇摆,而杜放就顺着这左右摇摆的蛇头,缓缓向张远志刺去。
这一剑很好挡,即使场间不懂修行的李知焉,此剑的轨迹,也被看的清清楚楚,因为它很慢,就这么歪歪斜斜的刺来,而张远志也认为很好挡,在他看来,这完全就是小孩子过家家酒时,玩的竹片剑,在他这个快剑面前,真的是太慢,所以就随意的一剑格挡而去,但是他没有挡住。
因为剑到近前,看着本该向左移动的软剑,他挥出一剑向左,格挡而去,奈何软剑没有向左,就顺着向右弯曲的样子,斜斜的刺进了张远志身体里,直到身体传来疼痛,他才恍然。原来这一剑他是真的错的离谱,哪有永远的招式,既然没有固定的招式,当然就没有固定的剑形,谁说剑就一定要直,有时候弯曲点也是不错,弯剑也好,直剑也罢,只要它能刺到人,就是一把好剑,所以他觉得对方的弯剑就很好,只因它,刺中了他。
这时杜放收剑而立,拎起酒葫芦又是一大口,他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位与自己比武的少年,他打过许多架,从师门打到这里,但他都打的很光明,之所以很光明,是因为他知道赢了之后千万不要去怜悯对手,因为怜悯是一种侮辱,他很安静,如果对手还要再战,他也会继续作陪,既然有可能还要打架,那么就得再喝酒,所以一口又一口。
不多时,场间传来张远志的声音,只见他道:“多谢杜兄手下留情,是在下输了。”
杜放道:“张兄剑法之快,实在让在下大开眼界,谢谢赐教。”
“张某之剑法,对于杜兄来说,就是一笑话,杜兄莫取笑才是。”
“非也,杜某之所以能躲的过张兄的剑法,是因为本门心法的缘故,因为在微醺时,我看所有事物都会很慢。”
“那终究是在下之剑不够快,下次相见时,张某当以更快之剑,请教杜兄,到时还望杜兄莫吝赐教才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