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隐寺,被竹林围成的空地,此时因道盟一众的到来,变的不再空旷,甚至已然有了拥挤的味道。
当然,也因道盟一众的到来,让场间又复喧嚣,惊起竹林间欢快的飞鸟,向更远的地方飞去。
不多时,在无相一众和尚的陪伴下,慈灯大师也到了场间。
许是对自己的姗姗来迟,有些许歉意,一进的此处,便向众人双手合十,作了个揖,宣了声佛号。
然后行到正中那个大蒲团处,坐了下来,就像故友到访,盘膝而坐,甚是自然。
众人见此,一一回礼,并不介意大师的迟到。
自然也不会怀疑大师的人品,毕竟用了一生恪守的东西,大家均是心知肚明。
只见慈灯大师道:“诸友贲临灵隐寺,欢迎之至,诸位想必吃惯了山珍海味,也赏遍了万紫千红,现在却被老衲唤到此间,吃着这粗茶素食,看这残竹破庙,抱歉之至。”
这话一出,慈灯大师倒没看出什么歉意,众人倒是愧疚了许多。
听此,严东青当先站起,抱拳道:“大师,这是哪里的话,东青受恩大师,已是许多年前,一直都没寻的机会报答,你再这么一说,东青真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有句成语怎么说来着,对,无地自容。”
有愧疚的,对此自然也有毫不在乎的。
周若泰道:“大师,不必如此在意,你还别说,这山珍海味吃厌了,有时候吃点粗茶淡饭也挺不错,就像青楼里漂亮女子玩多了,一些乡野女子看来,也别有一番风情。”
若是其他地方,这玩笑开的,也的确是那么回事儿,不过这是佛门重地,那么便有些不合时宜。
严东青怒道:“周若泰,这里不是你鳄鱼帮,所以这说话,便最好是注意些分寸。”
周若泰道:“严东青,你也须清楚,这里虽不是我鳄鱼帮,但也不是你青龙帮,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本帮主。”
严东青道:“这里虽不是青龙帮,但这里是灵隐寺,莫要喧宾夺主,不知道你这个年纪,有机会学这个成语没有。”
周若泰道:“严东青,你也不要跟我拽文,你说你一个地痞流氓,说这些出来,不觉得......那什么,对,贻笑大方吗?”
说到这,便自顾自的大笑起来。
待周若泰笑了一会儿,发现场中只有他自己一人笑时,就再也笑不出来,即便有几个属下附和了他几声哈哈,但也在众人愤怒的眼神中,戛然而止。
慈灯大师面容恬淡,神色自若,并不为此愤懑半分,反而笑道:“这灵隐寺是破庙也好,是残垣也罢,任你们如何看,老衲一住,就是九十年,这里的粗炒淡饭,老衲也是一吃,就是一生。这九十年,灵隐寺没有如想象中那般跌宕起伏。但也经历了大小不一的各种劫难,不过幸好,就算那声势浩大的魔族之战,也并没有伤其根本,完好的传承了下来,当然,这并不是说,灵隐寺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如此这般,而是因为当年天下英雄豪杰争先恐后,抛头颅,洒热血之故,才不至于让战火烧到这南方之地,这之中,道盟更是居功至伟。”
说完,便向道盟一众人,双手合十,作了个揖,表示感谢。
岳乾城见此,也倏地站起,道:“大师不必如此,对此,乾城真是受之有愧,当年乾城虽在魔族之战中,出了些力,但也活了下来,比起那些死去的兄弟,已是好了许多。”
慈灯大师没有回话,继续道:“诸位都是老衲这许多年结识的新朋友,然后经岁月洗礼后,又变成了老朋友,然后呢,又各种机缘巧合,认识了与之前不一样的新朋友,然后又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了老朋友,周而复始,往复循环,就像一个个圆圈,一环扣着一环,串联起来,就是老衲的人生。”
慧能师太笑道:“慈灯大师交游广阔,远近闻名,不然我等也不会千里迢迢赶到此间。”
慈灯大师微微颔首,笑道:“就像林逋隐先生,我们就相识于年少,那时他还是一位负笈游学的书生,不曾想,日子过得如此之快,转瞬间,韶华已然不再,林先生白发苍苍,而我,虽无这三千烦恼丝,但也须眉皆白了。”
这时林老头、赵玉龙以及熊三炮一等人,也来到了这林间空地,听到慈灯方丈提到自己,林老头颔首示意,捻须一笑,颇有一股子高人的模样。
要不是这些人知道他底细,说不得已然将他当作了仙风道骨的神仙人物。
慈灯大师接着道:“然后就是这秦先生,老衲还记得,我们相识于田野,说来,甚是奇妙,老衲一生,有无数次化缘,但那次,却是老衲最离奇的一次化缘,因为这化缘,竟然化到了墨翟先生第三弟子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