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俊来一头冷汗,想着官大一级压死人,果真不假,更何况还是这官大几级的“肥猪”,进而更加小心翼翼,道:“听说镇外来了不少军士,若大人肯下令,让他们来此镇压这些刁民,我想这些人定不敢再胡来的。”
何豪珅怒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军镇自成立以来,可从来没有对普通民众下过手,当然,从没如此大规模。”
黄俊来斜眼看向被箭矢射塌的民房,心里骂了一万遍娘,什么是睁眼说瞎话,这不就是,如不动用军士,又不打算赔偿,这些闹事的百姓还真不好办,难不成真杀了这些人?
这是他心里最后的想法,万不得已,千万不可如此,他黄俊来虽巧取豪夺,在当地名声不咋滴,但要他杀如此多人,还是心里犯怵,毕竟真这么做了,定会留下千古骂名,不说因为世间压力,道盟内部放不放的过他,就说以后子孙,恐怕都不想再提起他。
且这样的事,这肥猪竟说的如此淡然,他当然淡然,毕竟这事算不到他头上。所以他怎么也不会承应此事,故道:“何大人,待小的去与这些人商量一番。”
何豪珅点头,黄俊来行出。
在这之前,那些酒楼食客,本也为藏山镇居民,有部分已退到赶来的人群中,有几人想必在此地颇有威望,迅速找到领头的几人,将场间情况陈述一遍。
也因此,场中震耳欲聋的声音,便发生了变化。
“放了吕会长。”
“放了李知焉。”
“放了吕会长,放了李知焉,滚出藏山镇。”
刚行到半途的黄俊来,自也听到了这声震天地的口号,颇感头大,待走近,示意众人停下,只是双手扬起,又落下数次,都无人理会他,最后只得唤来人群中的那几位领头,才将场间的声音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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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行远亦杀红了眼,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尸体,连带着他身上的衣衫,也已红透。
黄俊来见此,小心翼翼的拉回这个“杀神”,这些时日来,他知道此人最难伺候,道:“郑大人,先休息一下。”
这话稀疏平常,平常到黄俊来自然而然就说出了口。
只是这平常的一句,又犯了众怒,什么叫休息一下?
难道之前杀人还累到你家大人了?
也因此,这次谈判,在黄俊来一句话后,便谈崩了。
众人不畏生死,挥刀向他,也连带着他口中的大人,一并砍来。
一时间,场面再次大乱,混乱中,残肢断臂,鲜血四溅,如同捣蒜的石臼,将场间的蒜瓣捣的稀烂。
唯一的不同,场间没有浓郁的蒜香,而是血水的腥味弥漫。
何豪珅大骂道:“真是废物。”
单手一招,再次唤来一人,耳语几句后,这人就向镇外而去。
李知焉心有不忍,几次欲过去,都被路径上的蚂蚁和蝙蝠拦住,此时,他内心的负罪感更重,又想起自己名字的来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这在他心中浮现过无数次的训诫之语,让他一度黯然,以前的他,还对这句话有所怀疑,却在此刻,有了些认同,只见他喃喃自语道:“难道我李知焉....真的.....生来就是错的?”
自言自语,自也就没有预想中的答案,不过此时却有人回答了他,只见吕老伯道:“李....李少侠,哪有生来.....就错的人,人生无所谓对错,无悔便好,你后悔吗?”
李知焉想了许久,他想起了山间单纯的日子,不成想,那样艰苦的日子,于当下而言,竟成了奢望,又想起了他的朋友。
不错,他的朋友都很不错,只因他记起的,都是他不错的朋友,一些不好的,都自然被他遗忘。
他又想起了母亲,那个一笑就能倾天下的美丽女子,道:“我李知焉,此生虽有憾,但绝无悔。”
言罢,他淡然一笑,心中亦明朗不少,经这些事后,他再也不是山间那少年。
那少年虽也有许多问题,但他想不通的,会自然不去想,天天只要有吃,就很富足,只要认为对的事,就去做,一切都是那么简单。
如今的少年,好似染上了世间最流行的一种病,变得庸俗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