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虽与流沙相同,但终有区别,毕竟流沙不咬人,蚂蚁却咬,如今的李知焉,又尝到了在九湖城时,噬肉啃骨之痛。这种痛,让他刻骨铭心,却又毫无办法。
藏山镇众百姓中,无一人长得像玄奘法师,但却有行那玄奘法师之事的人,一个约莫十七八的少年,与李知焉年龄相仿,着兽皮草鞋,黑黝黝的脸上,已是挂有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沧桑。
只见他行到金元宝处,两手摊平,接住金元宝边缘处,两腿蹬地,一用力,青筋暴起,试图将如山的金元宝搬起来。
这样的他,有些滑稽,大戏中的玄奘法师,轻轻摘下符文,就救了齐天大圣,而他这个玄奘法师,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却显得徒劳无益。
但藏山镇百姓却不曾笑,谁说世间,就只能有一个玄奘法师。
见少年如此,一众精壮汉子也行了来,与少年一道,抓住金元宝边缘,用力向上,试图搬开这座“五指山”。
“起。”
“起。”
“起......”
声音由一人到数十人,再到数百人,再由数百人,到数千人,音浪,愈来愈大,如同神在世间的质询。
不时,压在李知焉身上的金元宝,终是有了些松动,李知焉趁此机会,从地底跃起,一个翻身,滚了出来。
接着嘭的一声,金元宝也真真正正落在了地上。
李知焉没有看被蚂蚁啃噬成血肉模糊的身体,而是双手落在那锭如山的金元宝上。
从刚才的感知中,他发现此物的金元素含量,特别浓郁,你说它全部是金元素所成也不为过。于敌人的馈赠,他向来不会客气。
只是可惜,吞噬的速度,实在太慢。
他的太慢,让何豪珅冷不丁的一颤,迅速收起神通,就在片刻时间,他的金元宝就足足瘦了一圈,这让他心疼不已。
作为道盟户部大执事,他很欣赏别人见他掌控财富时的那种艳羡,但那仅仅只代表他的虚荣心,若让他真将这些金元宝送出去,他会心疼死。
念及于此,又让他犯了难,若这小子的心法,对自己的神通起作用的话,那岂不是常言说的那样,“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何豪珅虽如此想,但被李知焉随意扔到街角的郑行远,却没了这样的顾虑。
只因现在的他,再无修为,如同一个废物,不说神通,就是为大人们助兴,舞剑一段,也会大气喘个不停。
此时的他,很是沮丧,如今抬眼处,全需仰视。
想到这,一股子狠厉,浮现于他眯起的眼缝中,他知道,还有一人,他可做到俯视,心道:李知焉,你将老子害成这样,想必今后的日子,以郑某的仇家数来看,定会生不如死,与其这样,郑某也要让你尝尝痛苦的滋味,你不是要救那老头子吗?郑某偏不让你救。
吕老伯处,此时的他,犹如孤灯置于大海上,无人看见,自也不会有人惦念,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不成想,这样的他,还是有人惦记,只见他的左腿裤管,瞬间撑破,一下爆炸开来,如同除夕时的烟花,绚烂至极。
绚烂过后,又让人凄凉不已,不说人可不可以重来,即使是这烟花,也要待到来年时,才能再见。
带着那样的心情,那些人,那些烟花。
李知焉恨,恨自己心慈手软,没有完全解决这厮,他本有机会的,此时,火龙带着李知焉的愤恨,向街角的郑行远而去。
而李知焉,则奔向吕老伯。他的大意疏忽,又酿成了大错,懊恼自己之余,也留下了悔恨的眼泪。
他没有因为柳瑾一剑贯胸哭,也不曾因万蚁噬身哭,但这次,却因吕老伯的惨状而哭,只因吕老伯如今这样,已可说惨不忍睹。且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他而起。
“知.....知焉,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吕老伯干涸的嘴唇边,传来这样一句声若蚊蝇的话语.
李知焉泣不成声,道:“这.....这是知焉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