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山镇,鸡鸣声如约而至,与无数个清晨一样,人间,被这样的鸡鸣声唤醒。
因昨夜之故,这里如同废墟一般,但在公鸡看来,这何尝不是一个更大的鸡窝。
所以对牠们而言,此地的变故,倒是无甚变化,但对世人而言,却是天翻地覆,试想,有李知焉地方,又怎么可能毫无变化。
晨露洒向人间,让整个世间都感微凉。
史青玉的小院,就在人间,自也不能例外,所以小院的石凳、石桌、栏杆,屋脊都是这样,自然也包括人,好在场间之人,均非凡人,于这种微凉,反倒别有一番感悟。
尤香兰也非凡人,但凡认得她的,都会这样认为,任谁将绣衣坊第二校尉认为是一介凡人,都是天下间最傻的那个傻子。
世人虽不认为她是凡人,但对现在的她而言,却与凡人无异,也自嘲的认为,自己就是那天下至傻的傻子。
因为她感觉到了微凉,如同凡人一样,不错,就在心里。
她哭丧的脸,立马又挂上笑意,只因张士的巴掌,再度扬起。然后这张俏丽的笑脸,就有泪滑落下来。
张士不解道:“你他妈笑就笑,为何落泪?”
尤香兰忍着心中的恶寒和痛楚,道:“喜极而泣。”
史青玉噗嗤一笑,揶揄道:“有时候,爱的深沉,也会这样的,这样看来,尤姑娘对张大哥的情谊,可不一般呐。”
张士撩起垂在额前的长发,挎在耳根处,感慨道:“他妈的,有时候英俊也是一种烦恼,随便出来一趟,就有姑娘喜欢,若是因此辜负一位姑娘的情谊,可实在非张某所愿啊。”
看着张士那张香肠嘴,再听着香肠嘴中,吐出的这番话,尤香兰更加恶寒,忍着呕吐之意,将脸侧了过去。
史青玉感同身受,道:“是啊,张大哥这样的人,定不会做那薄情负心郎的。”
尤香兰气的咬牙切齿,若杀气可杀人,史青玉都不知死了几次。
张士道:“那是自然。”
说到这,看向李知焉,亦心有愧疚,毕竟在那段梦中,是没有李知焉的,所以回十万大山,自然也不会有李知焉。
李知焉自然不会在意此事,善解人意的点点头,颇为他高兴。
虽然尤香兰看去,不是一个妻子的好人选,但张大哥喜欢,仅此一点,就已是足够。
当然,他也不奢望张士一直跟着他,并护佑他,毕竟在他心里,张士是他朋友,不是随叫随到的奴才,每个人诞生于这片天地间,都有自己的使命要去完成,不可能有人一生下来就是为你而生的,需要倾其一生来守护你。
所以,作为朋友,定要尊重朋友的每一个选择。
故将右手,按在张士搭在石桌上的左手上,道:“大哥,谢谢你。”
石桌很凉,但李知焉的手,却很暖,让张士的歉然,看去好上不少,他本也是神经大条之人,又不是生离死别,将右手搭在李知焉手上,道:“知焉,大哥在十万大山东面,一个叫跃涧谷的地方,现在的你,可以在世间好好看一看,走一走,当有一日你无路可走时,跃涧谷就是你的家。只要到了那里,大哥,依然还是你大哥,依然会摈弃性命不要,护你周全。”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让尤香兰听的眉头皱起,在她看来,李知焉的确是被道盟围剿,但以他如今的修为,只要不是卑劣的手段,即使是道盟,也拿他毫无办法,为何这粗俗的家伙会说出如此感性且忧虑的话来?
李知焉听此,倒是无甚感觉,以他的粗线条神经,可能认为当下的情况,就已是最糟。听说自己又有了一个家,反而很是高兴,爽快道:“好,若我在付大哥那儿学会酿酒技艺,有朝一日,定要去拜访张大哥。让你品品知焉自家酿的酒。”
张士哈哈大笑,甚是宽慰,道:“好,付大哥?能被知焉你如此称呼的,张某定要认识一番。”
李知焉骄傲道:“付大哥与你一样,也是厉害之人,不仅酿酒术厉害,剑法也厉害,我的驭剑术,就是他教的,听说他还是那齐云榜第四的人物。”
李知焉说及此人,无比骄傲,亦将场中人听得目瞪口呆,心想这是一什么人啊,怎的认识之人,都是些亡命之徒,齐云榜第四的人物,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是谁。
真是应了那句话,蛇鼠一窝,当然,狼和狈可不会认为自己与那蛇鼠一样,在他们看来,自己可高尚多了。
张士道:“你说那个杀手?”
李知焉道:“张大哥,你认识他?”
张士道:“我在人间游历多年,你付大哥的名字,又怎会不知晓,只是未曾谋面而已,当然,也有可能见面也不知对方。不过看你样子,那家伙定也是有趣之人,有机会,倒要会他一会。”
李知焉道:“付大哥的确很有趣。”
张士道:“你付大哥赠你驭剑之术,张大哥也不能落了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