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道:“当年你也还在贾府看家护院。”
四长老道:“你很适合种地。”
中年男子道:“你却不适合看家护院。”
四长老道:“的确如此,所以我去了临安城,又去了曲余府,最后到了京安城,然后进了天道宫。”
中年男子笑道:“即使你去了这么多地方,最后还是逃不掉看家护院这件事。”
四长老自嘲一笑,道:“一想,还真是如此,只是这家,看去大了不少,这人,也变了许多,而我,却依旧做着从前的事。”
中年男子道:“我知道,这样的事,你一直不喜欢,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做?”
四长老道:“说来可笑,武某到了今时今日,也逃不过‘讨生活’这三字。”
中年男子身旁,麻狗听的云里雾里,不知两人在说些什么,但他知道,这样的人物,定不会简单。
能引起数万人高呼的人物,放在大陆任何一处,都不会简单,而这样数万人高呼的人物,他身旁这中年男子,却显得满不在乎,那么这中年男子,又怎么可能简单。
虽然中年男子不简单,但他们的见面,却很简单,简单到只在田埂上一句对话。
好在他记性不错,仅仅一句对话,就在人群中将此人认了出来,并因此,被此人带到了此处,也就有了接触这些大人物的机会。
心想这样的人物,怎么也得拿出该有的诚意,在中年男子行到这里之前,他就收好了手中的硬馒头,并在自己腰腹处,擦拭了几下拿馒头的手,随时准备着,迎接大人物伸出的双手。
奈何这大人物,自始至终都没看他,让他伸出的手,在这骄阳下,感觉有些冰凉,直到度入心房。
当然,这样尴尬之事,在他操蛋的人生中,不知发生过多少,对此,他并不在意,既然冰凉,那好,就将它放在口袋里,不一会儿,手就会暖和的,这是他人生中,宝贵的经验。
同样穿的俭朴,中年男子倒没有这样的经验,他自始至终,就没伸出过手,此时平静道:“若是简单的生活,一把锄头就能换来,何须辗转多地,还是过着原地踏步的日子。”
四长老道:“也算不得原地踏步,若在以前,这里之人绝不会为武某如此欢呼,而这位朋友,也不会因我的到来,伸出这可怜的手。”
麻狗听此,却不觉得嘲讽,反倒很是得意,只因这样的人,居然唤他为朋友,虽然后面的话,听来有些刺耳,但经前面这“朋友”二字过滤后,听来也甚是悦耳,且动听。
中年男子转首向麻狗,再看向四长老,道:“好生珍惜这些伸来之手,只因他们真的很干净。至少比上面梨花木椅上的干净。”
四长老也转首看向麻狗,看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后,接着道:“有些东西虽干净,但却没什么价值,就像溪边,那被溪水冲刷,一尘不染的石头,就是再干净,也无人问津。”
中年男子哂然一笑,道:“看来这些年,你的确变了不少。”
四长老道:“人都是会变的,就像一条狗,为主人看家护院了一辈子,临老时,却想着怎么将这只狗变作一锅肉汤。若武某是那只狗,也会变的,至少应该反抗一下不是?”
中年男子道:“的确该如此,不然便辜负了忠诚二字,在世间,这可是很珍重之物。”
四长老道:“所以秦先生.....未经武某之事,就不要劝武某行那所谓的善。”
被唤作秦先生的中年男子道:“倒的确是秦某失礼了,秦某只是感慨,我们会走到今时今日这地步,秦某有想过,与你一起喝酒,与你一起钓鱼,与你一起结伴而行,但就是没想到,我们有朝一日,会兵戎相见,刀剑相向。”
四长老道:“武某也不想,奈何职责所在,你也知道,看家护院,是我的本职。”
秦先生道:“你也知道,秦某虽淡泊名利,但容不得他人伤害我的家人。”
四长老道:“即使那家人.....是一个魔族?”
秦先生道:“不错。”
四长老道:“既是如此,就此别过。”
秦先生道:“再见。”
这句再见,好似对过去作别,又好似对将来期待,再见时,你,已不是你,而我,也不再是以前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