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美好的相遇,或多或少,会隔着一些东西,比如,一座桥,一条街,一片河,再比如,一座高山,一种族,一家国。
既是美好相遇,那就算千山万水,荆天棘地,也是要去一去的,只因人啊,只有一生,而有些人,便要趁此生还能走,见上一见,若不如此的话,定是要抱憾终身。
所以李知焉来了,带着那张干净的笑脸,带着那份从容的喜悦,出现在了擎天峰上,因为他知道,今日此地,定是有一人,等他来见,不出他所料,那人就在前方,巧笑嫣然。
与许多美好相遇不同,他们的相遇,好似隔着整个天下。
不错,坤元殿前,到小径尽头,中间隔着天下豪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还真能代表整个天下。
李知焉自是不会管这些,许是想不到这层面,亦或说想到了,也不在意,在他看来,就是天下人不喜,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的笑意不减,步伐稳健,带着从容,向黑压压的人群行去。
这边的动静,已然令群雄扭过头来,有人呵斥道:“李知焉,可真是好胆,居然敢一人出现在此,反正都是屠魔,今日便顺道将你这煞星,一并屠了。”
循声而至,正出自道盟,宣和殿处,想必也只有他们,才会对李知焉如此咬牙切齿。
“好胆?老夫的徒弟,自然胆量不错,不然老夫也会看不上。”
话音一落,小径处,又行出一人,一老人,也不知是真白,还是洗的发白,白色衣衫随山风起舞,仙风道骨,再加上鹤发童颜之貌,让人看去,如同出世得道之仙人。
唯有眼睛深处,那抹腹黑,不经意间,在眨眼中,时隐时现。正是林逋隐。
林逋隐一出,众人心中一震,大气都不敢喘,一时间,鸦雀无声。唯有长老院,叶道玄的声音响起,只见他道:“前辈今日到此,是为助我等屠魔的?”
林逋隐毫不客气,道:“老夫怎样,还不需征询你叶道玄的意见。”
叶道玄道:“前辈行事,自可行止由心,叶某只是想知道,前辈今日之立场,你也看到了,我等来此,是为剿灭魔族同党而来。而令高足如此行为,让我等不得不怀疑其在勾结魔族。”
林逋隐道:“打个招呼就叫勾结魔.......”
林逋隐刚欲答,立马被李知焉打断,并道:“如果说赫连姑娘是魔族,你这所谓的勾结魔族,倒也不算栽赃陷害。”
叶道玄稍显错愕,接着冷笑道:“痛快,如此说,你便是魔族同党了。”
李知焉道:“以你的视角看,自可如此说,不过以我的视角看来,你等何尝不是一群魔族。”
墨翟就在前方,自也听了去,笑道:“老书生,你这辈子,老夫最佩服的,便是收了这么一个徒弟。”
林逋隐嘴一撇,不服气道:“倔老头儿,以前老夫最讨厌你的,便是这是非不分的护短,如今老夫最佩服你的,却恰恰就是这点,你我逆天而修,顺天道而为,今日为一徒弟,却要逆天而行,老夫此点,的确不及你。”
宣和殿方向,有人接过话头,语带嘲讽,道:“一个伪圣而已,有这本事顾及你徒弟吗?老家伙,我告诉你,有这个心就好了,其他的,不要想那么多,想多了,只会徒增烦恼。”
话音才落,刚欲大笑,便直直倒了下去,眼中带着匪夷所思,正如其言,自此以后,再不会有烦恼。
独独这样的劝解,似是遗言,可笑的是,最后留给的,却是他自己。
感知中,一股威压存于天地间,而威压中,一股淡淡的浩然之气,令在场高手随即眉头蹙紧。
崔天正声音洪亮,在崔家子弟中响起,继而传遍场中,特别是宣和殿方向,只见他道:“陆大人,即使再治下无方,也须明白一个道理,圣人境前辈,不可辱,崔某想给你个提议,于林先生这样的前辈,还是稍微放尊重一些。”
林家家主,林寒山同样看向宣和殿方向,冷冷的话语如利剑般,径直向宣和殿送去,只见他冷厉道:“林老前辈虽不出自我林家,但我林家向来以林老前辈是本家为荣,诸位若要辱及林老前辈,便是辱我林家。”
陆定国见状,瞳孔一缩,心道:屠魔令在前,今日怎样针对墨翟,天下英雄均不会有异议,但若针对这林逋隐,定会有些麻烦,且一下对付两大圣人境,世间还无人能做到,这林逋隐较之以前,虽实力大损,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刚刚那种手段,便是明证。
念及于此,向后一拳,便将附和的几人,送到落凤坪外,擎天峰下,继而抱拳向林逋隐,及两大世家家主,道:“陆某治下无方,还请前辈和诸位家主莫要见怪。”
虽为道歉,但凌厉的眼神,冷峻的脸色,毫无道歉之意。
不过众人并不在意,只因他们眼中,陆定国此番手段,除了狠辣之外,还透着某种玄妙,看的众人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