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又复寂静,唯有一人,好似与天地同寿,万古以来,一直在此。
姜余新身在场中,若隐若现,也不知此身是真,还是假。予人一种岁月蹉跎,却与他无关的不真实感。
由于其在普方身后,一招得手,此时便离人群较近,凡有杀心之人,只需一跃,就可触及他的后背。
所谓艺高人胆大,他好像并不在意如此,就这样直接将后背留给了群雄。
如此艺高胆大,如此背影,何尝不是对天下人的一种嘲讽,在看这个背影,看了好些时后,众人的脸色,也相继变的不再好看,至少那些笑脸,全都收了回去。
“姜先生如此,可真有点视我天下英雄如无物。”
这样一句,也令那若隐若现的身影,转过头来,并道:“三长老有意赐教,下场便是,今日你我,本就立场各异,不存在轻视和重视之分。”
声音自长老院起,说话的,正是闭目养神,又忽然睁眼的三长老。
背影和闭眼,各不相同,但在此时,却有些相通之处,只因它们中,都含有一种不屑,对人,对事,对这世间。
不同的两种不屑,所包括的含义却相同,在不经意间,两两相撞,故有了此番对话。
三长老也不客气,道:“正有此意。”
便自人群中行来。
清风徐来,吹的发丝乱舞,也吹来一位发丝乱舞之人,这人眼罩护目,虽只有一只眼,却也炯炯有神,如鹰眼凌空而视,予人一种洞悉万物之感。
三长老下场,又是一阵哗然,如此,不仅给了他们信心,也让他们刚才因姜余新背影丢掉的脸面,在此时此刻,找了回来。
“三长老?”
“不是他还能是谁?当年庄家........唉,真是可惜。”
“可不是,三长老当年,也是意气风发的人物,如今这样,真是让人不得不感慨,这人生无常,世事难测。“
“不管怎样,三长老都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
当然,一个人就算再伟大,也不会收获所有人的尊敬,譬如九毒门一众妖魔鬼怪,他才懒得管你什么人,只要你站在他对立面,他就会想方设法在精神上和肉体上折磨你。
一见有人下场,锣鼓鞭炮声,便复响起。
“庄长老......”
独独这次刚启口,便被崔少爷举起的手,按了下来。
西门青不解道:“门主,这是?”
崔少爷道:“这人就算了。”
西门青道:“为何?”
崔少爷盯着场中,那缕散乱的发丝,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情,道:“这人还不错。”
西门青道:“我懂了。”
便从怀中掏出绿旗,换了之前的红旗。
崔少爷一撇嘴,道:“你懂个毛,今日虽说不与他为敌,但别人也不会领你的情,与你交好,所以这马屁,还是不要拍的好。”
西门青一叹,似有些英雄末路之感,无限感慨道:“若不如此,我这延气堂堂主,于人生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袁小洁实在受不了这俩货色,白眼道:“拍个马屁,你还拍出事业心来了?”
见状,西门青立刻矮了半分,点头哈腰,且小心翼翼道:“也不是什么事业心,只是不如此的话,西门青一身本事,便毫无用武之地。”
袁小洁没好气道:“一边待着去。”
西门青有些悻悻然,不过在看向他英明神武的门主,此刻也老实巴交的样子时,还是退了回去。
在众人谈话间,三长老已步至场中,并抱拳向姜余新,道:“姜先生,幸会。”
姜余新还礼道:“姜某亦如是。”
三长老道:“也许我的幸会,与你有所不同。”
姜余新道:“哦?何意?”
三长老道:“你的幸会,多半是客气,而我的幸会,是真的幸会。”
姜余新道:“又是为何?”
三长老道:“因为庄某自魔族之战后,一直都在想个问题。”
姜余新道:“什么问题?”
三长老道:“死在谁手中最好。”
姜余新眉头一皱,道:“你想死在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