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仿佛上天筹备了许久的“哈达”,并在此刻,送给世间万物,也送给路上的行人。
不过深居宫廷,寄于屋檐之人,恐怕便没了这份“幸运”。
或许为了卸去这份“幸运”,亦或为了感受这份幸运。妖都天狼门,便成了这份幸运的临界点,或进,避开这份幸运,或出,感受这份幸运。
比起往常,今日天狼门前,门庭若市,仿佛这里,变作了沿街叫卖的集市。
不过比起市集的吆喝声,这里更多的,则是客气的寒暄。
只是奇怪,为何会有如此多人,在这寒冬时节,在这屋外,做这样一事。
不奇怪,只因我人间,向来多豪杰,连山城一役的失败,并没有让这些侠义之士退却半步,而是顶着风雪,来到了这抵抗魔族的最前沿。
端木昊,齐云新人榜上的天才,也是整个妖都冉冉升起的新星,像这样的人,定是恃才傲物,再加上妖都与中州的嫌隙,定会让他在面对中州之人时,带上许多不好的情绪。
然而今日,他却如雕塑般,杵在天狼门口,恭敬的迎接每一位中州来客。
在其身后,则是一牛高马大,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
不错,这小子真有牛那般高,有马那般大,站在端木昊后,一眼,不免与人一种,不协调之感。
然而令此处更不协调的,还是在端木昊右边,那娇小如女子的少年,这样三人,如同喝酒时,那酒杯,粗碗和脸盆。
当然,今日到此的,还少不了象族战士,只见他们分列天狼门两侧,如古寺中,分列两侧的圣佛一般,与人一种天然的压迫感。
但若这样的压迫感,若是用来迎接贵宾,又自是多了一份庄重和神圣。
只见风雪中,行来两人,一老一小,那老人,本已灰白的头发,此时在大雪下,更加的白,而那年轻人,则有些未老先衰,头发也与老者一样,白了个透。
唯有眼中,闪烁着与老者的许多不同,比如眼中,终是比老者多了一些,连他自己都有些莫名奇妙的希望,再比如,看向妖都山脉上,那憧憬的目光。相反,老者眼中,则多了不少岁月的沧桑,再由沧桑散发的暮气。
待行近,少年抱拳向端木昊,道:“我家师父西陵翁,前来拜谒妖主大人,共商抗魔大事。”
端木昊再无之前的倨傲,即使有,也在今日,被其雪藏,故同样抱拳回礼道:“在下端木昊,家父已在万武殿设宴,恭候多时,西陵前辈,及这位师兄,请。”
那少年连连摆手道:“端木公子雄踞齐云榜日久,在下不才,那敢做公子的师兄。”
端木昊道:“既是共商抗魔,自是无先后,无南北,无左右,兄弟远道而来,驰援我妖都,自是当得起这声师兄。”
那老者西陵翁喟然一叹,道:“既是抗魔,那便不仅仅是妖都之事,这是我整个人间之事,至于远道而来,哼,老夫还不想被这群魔人杀到自己家乡才拔剑而起。”
端木昊道:“先生高义,令小子无地自容,两位,里面请。”
言毕,便毕恭毕敬,单手一引,两位也被侍人,引到了妖都山脉内。
端木昊身后,那牛高马大的少年蹙眉道:“西陵翁,怎的没听过?”
端木昊白眼道:“牛大,别多嘴,武林中的前辈名宿,又岂是你能听完的,即使这前辈不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如今远道而来,相助我妖都,也值得我们虚左以待。”
牛大道:“少主,不是我不尊重这位前辈,只是好奇这样一人而已。”
端木昊道:“这我当然知道,但在别人听来,你的话就透着许多不尊重。”
牛大身旁,那娇小男子附和道:“就是,我们晓得你为直男,但人家跟你又不熟,怎知你真实想法。”
牛大道:“燕飞,我牛大行事,本就是直来直去,还不用你来教。”
端木昊瞪他一眼,道:“也就燕飞能忍你这牛脾气,要是旁人,早揍你了,还有,今日来人,不管什么身份地位,都给我笑脸相迎,听到没?”
牛大道:“为何?”
端木昊道:“什么为何?没有为何。”
牛大道:“要是那些江湖术士,那些绿林草莽,也要如此吗?”
端木昊郑重点头,而后正色道:“不错。”
牛大挠挠头,道:“他们值当我们如此吗?再怎么说,我妖都也是世间几大势力之一,一些啸聚山林的莽汉野夫,也要让我牛大如此,我不干。”
端木昊一个响头,落在牛大宽额上,喝道:“你牛大算哪根葱,那瓣蒜,不值当你如此,有一天你见到陆定国时,说这样的话,我还敬你是条汉子,是位英雄,但你今日说出这样的话,只会让昊哥我瞧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