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龙城外,护城河上,微风一带,卷起波纹万千。
护城河边,绿柳轻扬,如丽人发丝乱舞,仪态万千。
皇龙城外,大军压境,肃杀之气,直插霄汉。
兴许绿柳不懂人间惨烈,在阳光明媚下,在春风拂面中,正如揽客的老鸨,迎风招展,竟欢迎这远道而来的客人。
客人有很多,若是来者不善,便极可能成为屠夫。
魔族,绝对是屠夫,北地大大小小数百城沦陷的经历,便足以证明此点。
是以面对这十万屠夫,城头上,无一人能如柳树那般轻松。
他们有想过许多法子来抵御这群不速之客,但没有一种办法,是为最好方法,也在最后得出结论,绝望。
不错,结论就是令人窒息的绝望
议论到最后,他们心中,也便只剩下一个办法,只是大家,都不会宣之于口,毕竟这个办法,虽在当下来说,是为最好,但就一生而言,却是最差。
城头上,一守将,铁盔银甲,神武不凡,足足比身旁那名副将,高了一个头,正是皇龙军镇大将,陆凡。
听说此人,出自陆家,那个陆家?
世间的确有好多陆家,但作为拱卫京安城的皇龙军镇主将,自是出自陆定国那个陆家。
当然,虽为陆家庶出,但终究还是陆家。
陆定国的陆家,即使庶出,也比世间大多人的嫡出,要高上不少,是以陆凡凭借三十不到的年纪,便做了一军统帅。
然而也不好,平时还不错,如今此时,他却不希望出自陆家,不说庶出,就是嫡出,他也不愿意,因为在如此时刻,作为陆家人,终是要一些人留下来,毕竟全走了,对世人而言,终是有些说不过去。
他作为庶出,便是留下来的一位,留下来干嘛?
留下来,自是送死,陆定国都跑路了,这留下来,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在望向城外茫茫一片的黑甲之士时,心中无来由的恐慌,作为军中统帅,他自是听过许多魔族的残暴,是以此时高大的他,想的不是怎么抵御对方攻势,而是想着大个儿的自己,能填饱几个魔族的肚子。
想到这,便周身一阵恶寒,想他陆凡,算不得世间豪杰,但也算陆家子弟,为军中统帅,最后竟要落得被人食肉的下场。
兴许这样的胆寒,亦能传染,皇龙城上,一众军士,均有些哆嗦起来,又或是为了掩饰心中恐惧,试图找些话题,但也正是要找些话题,暴露了这些人的恐惧,只见他身旁那副官打扮的将士道:“陆......陆主事,这魔族数万大军.......”
他极力想掩饰内心的恐惧,但这哆嗦之言语,又让他的掩饰,弄巧成拙,功亏一篑。
陆凡道:“五叔,你......你好生说话。”
虽叫那五叔好生说话,但不自觉间,他的话,也哆嗦起来。
那被唤作五叔的男子道:“是是是,陆大人,不.......不过数万魔族而已,当年抗魔时,连百万魔军,老......老夫也见过。”
陆凡道:“是......是吗?那.......那你结巴个甚,莫不是这样明媚的阳光,还将你照冷了不成?”
那五叔心道:你不也一样,有脸说老子。当然,面上可不能如此说,只见他讪讪道:“大人,我只是担心.....担心当首那几位,不知怎么的,老夫看他们一眼,便......”
陆凡道:“便有些害怕,对嘛?”
五叔道:“对,对.......不对。”
陆凡心道:老子也害怕,不过能有什么办法,难道弃城而逃?
仿佛在这一刻,大家心意相通,也便有些心领神会,在陆凡想到此处时,一群部下,竟直勾勾向他瞧来,希冀他能将这种想法,大胆说出来,毕竟想的与说的,终是有很大区别。
“传闻道盟一众大佬,已开始跑路,为何各位还不弃城而逃,莫不是想着,我神族没吃饱?”
如此想法,的确有人说了出来,只是这样一言,出自敌军之口,未免便有些差强人意。
此时皇龙城外,一老者,负手在后,傲然挺立于众将之前,他的话,很是随意,好似此处,不是两军交战之处,而是老友重逢之地。
陆凡自是想弃城而逃,但被对方这么一说,即使再想,也放弃了这样的想法,朗声道:“老贼,屠戮我人间百姓,陆某恨不得食汝肉,寝汝皮,你竟然还想着陆某将这皇龙城拱手相让,我告诉你,痴心妄想。”
此言一出,城头上,竟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只是这掌声,听来有些奇怪,微微夹杂着哆嗦之意。
老者自是破了道禁城的沙翁,见状,非但不怒,反而一笑,道:“真不愧是陆家子弟,竟如此有种,待我大军破城时,老夫定赏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陆凡不理他话中的嘲讽,道:“哼,也许是陆某赏你,也说不定。”
这样中气不足,没有底气的话,不仅对方不信,就是他自己,也不信,是以那刚准备好的坚定眼神,在看向城下沙翁时,也有了些闪烁。